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拔毛凤凰不如鸡 作者:老亁爹 文案 凤主凤扶摇因调戏嫦娥,殴打龙君,被天帝脱去羽毛,罚下凡间思过,结果阴差阳错掉进了鸡窝里。 农夫连城是个穷鬼,喂鸡只有一把米,凤扶摇在抢食失败,刨土觅食时仰天长叹:呜呼哀哉!虎落平阳被犬欺,拔毛凤凰不如鸡啊! 连城去市场卖鸡,凤扶摇为了保住小命,同连城签了卖身契,未曾想,一个小小的农夫,竟然妄想称帝?! 无语问苍天。凤扶摇看着脚下自己刨出的坑,鸡爪一迈,跳了下去,这就叫自己挖坑自己跳。 楚国民间有传言,前朝二皇子赫连琛极爱吃鸡,宫中辟有养鸡场,一个农夫颠覆了楚国之后,民间又有传闻,当今皇帝偏爱吃鸡,至于怎么个吃法,却是个谜。 某日天帝派人找凤扶摇回去,凤扶摇坐在院子里嗑瓜子,见到使者,指着不远处几只小崽子道:回不去了,一窝鸟仔要养呢。 腹黑落魄皇子×装傻霸气凤主 作者菌是修仙党,夜间更新,小可爱们耐心等待哦~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因缘邂逅 生子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赫连琛(连城),凤扶摇(小姬) ┃ 配角:楚耀辰,龙昊,红线,容煜,贺永宁,常曦,伽罗遥 ┃ 其它:强强,生包子 ================== ☆、拔毛落鸡窝   “听说了吗?陛下要给凤主举办相亲大会,就在紫宸殿。”   “凤主?栖梧宫的那位?”   “可不是,陛下担心七彩琉璃凤一族在凤主这里断了,所以一门心思想给凤主寻个如意郎君,繁衍族人。”   “噗——那凤主是何人,九天之上有谁不知?但凡有些家世的,如何愿意娶她哟!”   “我道也是,凤主那脾气……”   千百年前神魔大战,神族派善于伪装的凤族前去魔族卧底,当时凤族分为两大氏族,一门为焚日火凤,一门为七彩琉璃凤。   火凤一族脾气暴躁,这卧底的重任就落在了琉璃凤族的身上。   神族靠着凤族收集的情报,一路杀到魔族,神族大获全胜,而琉璃凤族被魔族余孽追杀,全族在魔族的断情崖被灭,只留下小公主凤扶摇。   天帝对琉璃凤族心怀愧疚,以公主之礼对待凤扶摇,哪晓得这凤族公主性格乖张,不服管教,天帝如何教导也改不了凤扶摇的一身野性。   近来,火凤一族的族长诞下三个麟儿,两厢对比之下,只剩一人的琉璃凤族就显得没落了,天帝便把主意打到了凤扶摇的身上。   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琉璃凤族一脉。   天帝未同凤扶摇商量,擅做主张的举办了这场相亲大会。   消息在天宫传开,所有人都等着看凤扶摇的好戏。   一袭火红曳地长裙的凤扶摇正坐在竹椅上嗑瓜子,脚边落满了瓜子壳,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红衣仙童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扶摇,扶摇,你听说了吗?”   “何事?”   小仙童气喘吁吁的坐到凤扶摇身边的石凳上,端起茶水就往嘴里灌,凤扶摇默默的给小仙童顺气。   “你莫慌,慢慢说便是,天塌了有我帮你顶着呢。”   “扶摇,天帝,天帝在紫宸殿给你办了个相亲大会,眼下已经去了许多世家子弟,估计一会就要来请你去了。”   “哐当!”手边的碟子被打翻在地,瓜子撒落,凤扶摇“噌”的站起身,提起裙子往外走。   “红线,我先去别处避一避,若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去蓬莱岛了!”   红衣翻飞间,门外传来一阵响动,红线擦擦额头的汗,严阵以待。   紫色锦衣的使官奉着谕旨走了进来,四下环顾,没有凤扶摇的身影,只有月老座下的姻缘仙童。   当年红线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在月老座下当差,因为年纪太小,经常犯错。   一次,红线在整理姻缘线的时候,不小心扯断了一根,断了凡人的姻缘,是要受重罚的,红线吓的躲到了栖梧宫附近的竹林里。   凤扶摇在天宫属于游手好闲的那类人,穿着张扬的红裳,整日游荡在九天各处,顺手牵羊实属常事。   那日凤扶摇经过竹林,听见红线的哭声,就循着声找到了人,问清了来龙去脉之后,素手一挥,离开了竹林。   当天晚上,姻缘阁闹翻了天,凤扶摇扯了一大把姻缘线,说是要编荷包,月老不敢同凤扶摇动手,气的当即晕倒在地。   天帝重罚了凤扶摇,令其在姻缘阁打扫九九八十一天,凤扶摇和月老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和红线的情谊也结下了。   “使官大人来的不巧,凤主昨日去了蓬莱岛,不知何时归来,大人可是有急事?”未等使官开口,红线率先迎上前。   “童子在此为何?予听闻今早凤主去了蟠桃园摘桃,童子又何出此言?”   “这,怕是有人看错了眼,小人今早就在此处侯着凤主,至今未见,路过的仙娥告知了小人,凤主外出,小人刚打算离去,未曾想使官突然临至,不想使官在此浪费时间,才多嘴了一句。”   使官不言,眼角瞥到地上一堆瓜子壳,眼皮子跳了跳,心中明白凤扶摇早已逃开,便带着一行人回天宫禀报。   红线长舒一口气,知道使官无意多做纠缠,才放了自己一马,立刻赶往姻缘阁。   凤扶摇惫懒,绝不可能真去蓬莱岛,一定是躲到了姻缘阁等着自己。   行至半路,红线见身边两名仙娥神色惊慌的疾步走过,嘴里念叨着“胆大包天,月宫仙子也敢逗弄,还殴打龙君”之类的话。   “两位姐姐留步。”红线拦下两人,问道:“不知两位姐姐匆忙赶往何处?”   其中一个仙娥悄声道:“广寒宫,常曦仙子住处,凤主在那处惹了祸事,天帝震怒,大家都去看热闹哩,小童子要一起?”   红线背后惊出冷汗,不知道凤扶摇又闯了什么祸,不过,招惹了常曦仙子,这事断然不会轻易罢休。   原因无他,天帝倾心常曦,只是碍于天后的威严,所以才一直隐忍,然而,天帝与常曦的暧昧,在天界却是人尽皆知。   “自然是一同前往,两位姐姐先请。”   广寒宫前早已聚满了人,月老,太白金星,司夜神君,各处仙家齐聚,挑着嘴角看好戏。   红线挤到人群里,远远的看见那抹红色身影傲然挺立,红唇轻挑,神色轻佻,凤眼将下首看好戏的人扫视而过。   一群乌合之众!虚伪至极!   白羽轻衫的常曦仙子跪在地上,衣衫不整,发丝贴在白皙小巧的脸蛋上,眼中落下两行清泪,瘦削的身子微微发颤,看的人顿生怜香惜玉之情。   常曦身边站着面容阴寒的龙君,左眼处一圈乌紫,发丝凌乱,看起来,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能把龙君逼到如此境地的,怕也只有下手毫无章法的凤扶摇了,只是,两人又如何打了起来?   “陛下,凤主刚刚突然闯入宫中,对着常曦一阵轻薄之言,随即做出轻薄之举,常曦不敌凤主,被,被凤主……”常曦呜咽出声,抓紧了裙角,抬脸已是一片水光,“多亏龙君经过,听见呼声出手相救,不料凤主毫不顾忌龙君身份,将龙君打伤。”   “陛下,常曦自认平日与凤主无交恶,不知凤主为何这般羞辱于我,还请陛下做主,还常曦和龙君一个公道。”   常曦话音落地,下方一片唏嘘责怪之声,无非就是什么“身为女子,竟这般不知羞耻”,“与龙君大打出手,委实失了身份”,“陛下多次饶恕于她,才养的这般刁蛮,该狠狠惩罚”。   天帝动了动胡须,两道锐利的目光锁在凤扶摇身上,犹如利剑,引人骇然。   “你,还有什么话说!”   “无话可说,任凭处置。”凤扶摇知道天帝在给自己机会辩解,也知道他有意包庇自己,但是,自己不稀罕。   “凤扶摇!”   天帝很少唤凤扶摇的全名,只有极其愤怒之时,才会用狠戾的语调叫出这三个字,而后果往往是凤扶摇被罚。   “孤只不过摸了摸她的下巴,这女人便脱了衣服哭天抢地,怎么,不就是不小心烧了你的月桂树,记恨到如今也是难得。”   “够了!闭嘴!”   “为何要孤闭嘴?天帝,您同这女人的破事也不必孤多说,诸君心知肚明,碍于您的身份,都在背后偷偷议论呢,您要是还顾及神族的颜面,趁早同她断了,否则,天后可不会给您好脸色。”   “凤扶摇!你大胆!”   “孤之所以为孤,靠的不是您的施舍,也不是您对于凤族那点可怜的愧疚之心,西天诸佛见孤也要以礼相待,下方诸君又算甚?”   “孤不屑与尔等计较,但不代表孤没脾气,诸位若是觉得这九天容不下孤,孤离开便是,耍这种手段,未免过于卑劣,惹人不齿!”   天帝和一众仙家早已脸色绛紫,各个咬牙切齿,对于凤扶摇的狂妄感到愤怒。   “你别忘了,你可是琉璃凤族的最后一只凤凰。”天帝一字一句的道出事实,“不为你自己,也该为你死去的千万族人着想。”   “哼!壮大我族,继续供您驱使?天帝这算盘打的着实响,可惜,孤瞧不起你们这些所谓的仙家名门。”   “您养孤多年,孤不愿欠您的,今日之事,真实与否,孤一人承担,无论何种惩罚,孤,受!”   红线向来知道凤扶摇是个心高气傲,随性洒脱的主子,却从不知道凤扶摇还有这样霸气狂傲,睥睨天下的气势。   凤扶摇性子刚烈,平日里不显露,逼急了就完完全全变了个人,任你是大罗神仙,也别想制得住她。   偏生天帝也是个好面子,不服输的主,如今凤扶摇在众人面前公然挑战他的威信,他自然不能轻饶凤扶摇,毕竟,同情心比不了帝王的自尊心。   “来人!将凤主打下天牢,明日执行脱羽之刑,降至凡间思过三年!”天帝一甩袖子,愤然离开。   众人见好戏散场,纷纷离去,凤扶摇双手背后,迈着悠闲的步子跟在侍卫身后,红线紧随其后。   天牢门前,红线拉住凤扶摇的袖子,脸色渐变,最后抽噎起来。   “你去广寒宫招惹常曦作甚!她那个女人……”红线咬着下唇,眼泪坠落,担心道:“脱羽之刑,你如何受得住?落了凡间你又如何生活?扶摇,你和天帝服个软,天帝不会同你计较的。”   凤扶摇拍拍红线的脑袋,感慨道:“现在的神族,不比往昔了,大战之后,他们便忘记先人是如何浴血奋战的,贪图安逸,沽名钓誉,魔族不会错失这种良机的。”   “那你为何还要下界?”   “累了,不想再打,琉璃凤族只剩我一个,我一定要活下去。”   “你走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月老整日同太白金星对弈,我一个人守着姻缘阁,该急死了。”   “好好修炼,到时有了自己的仙府,就不用待在这个地方了。”   两人告别之后,红线忧心忡忡的回到姻缘阁,凤扶摇坐在牢里,耐心等待。   凤扶摇受刑之日,九天仙家,无论大小,全部围观,火凤一族替凤扶摇求情,被天帝驳回,罚了全族禁足。   “你是琉璃凤族最后一只凤凰。”天帝出现在凤扶摇面前,用怜悯的口气说到。   “孤知道。”   天帝拗不过凤扶摇,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轮回台。   天空浓云滚滚,电闪雷鸣,行刑针飘在凤扶摇的头顶,凤扶摇看着周围神色各异的仙家,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化身展翅,一只闪着七彩华光的琉毓凤凰出现,九根尾羽,根根华丽无比。   凤凰的翅膀被两根手臂粗的铁链穿破,行刑针对着一根尾羽扎了下去。   凤扶摇看到红线在人群中哭泣,双眼红肿,仰颈哀鸣一声,刑罚还在继续。   碧溪村处在一片山脚下,依山傍水,村里人心地善良,朴实无华。   村东头的两间茅草房,是最近刚搬来的一个年轻人的住处,屋前栅栏拦出的小院,种着蔬菜,一棵垂柳长在院中央。   柳树下坐着几个大汉,锄头放在一边,屋里走出一个戴着半张面具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铁壶。   “你们说,刚刚还是艳阳天,突然就开始狂风大作,是不是怪异的很?”   “可不是!我家那婆娘也不知道收衣服了没。”   “连城,你别忙活了,我们不渴,避了雨就走。”   连城憨厚的笑开,道了声没事,给这些农夫倒了水。   “你这面具戴着不难受?我们也不怕你脸上的疤,啥时候想开了,就取下来吧。”   “嗯。”   大雨最终没落下,农夫们离开连城家,连城收了茶碗,看着天边一片血红,眸色渐深。   凤扶摇醒过来,只感觉周身剧痛,仿佛被活活剥皮拆骨,眼睛转了转,鼻尖传来一股臭味。   什么鬼地方?!   刚刚受完刑,九根尾羽被生生拔去八根,最后一根还没来得及拔掉,人群之中一阵骚乱,凤扶摇看见了,是红线,在人群里制造了混乱。   留了中间的一根尾羽,灵力就保留三成,红线是担心自己在凡间受苦,才在紧要关头救了自己。   自己慌乱中从轮回台跌下来,还没想清楚要落到何处,就昏迷过去。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嗯?怎么是一对鸡爪?侧头看了看胳膊,竟然变成了鸡翅膀?!   僵硬的转过身,一只老母鸡,护着一堆小黄鸡,气势汹汹的瞪着自己。   自己,这是,掉鸡窝里,投了畜生道?? ☆、狐狸斗凤凰   凤扶摇用了好一会功夫才适应这个事实,然而已经被老母鸡踩在了脚下,一群小黄鸡围着自己喳喳叫。   僵硬的抬了抬爪子,老母鸡眼神一狠,对着凤扶摇的屁股啄了一口,痛的凤扶摇“咯咯”直叫唤。   孤可是凤主,六合八荒,天上地下唯一一只琉璃凤凰,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被一只母鸡踩在脚下?   连城在屋内读书,听见院里传开一阵鸡叫声,推门来到鸡舍前,家里的那只老母鸡正在和一只白色的芦花鸡掐架。   小黄鸡们吓的瑟缩在一旁,老母鸡为了护住鸡仔,出招凶狠,凤扶摇还没适应鸡身,吃了大亏,白羽落了满地   “哪里来的芦花鸡?”连城好奇的伸手去抱凤扶摇,凤扶摇第一次见到凡人,还是个戴面具的奇怪凡人,惊慌之下,对着连城的手啄了一口。   “嘶~”连城痛的缩回手,没想到这鸡的脾气不小,“明天提到村里问问。”   连城将老母鸡和小鸡仔们抱到了隔壁的鸡笼,凤扶摇蹲在鸡窝里,忍受着鸡毛味,开始盘算以后的日子。   不知是不是鸡的脑袋太笨,凤扶摇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收起爪子,仰躺在鸡窝里。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拔毛凤凰不如鸡。   早料到是这种境遇,今日广寒宫前,孤断不会那般逞强,真真是失算,也不知红线现在如何。   第二天一早,凤扶摇被公鸡的打鸣声吵醒,向来喜欢晚睡晚起的凤主上了火气,翻过身子,扯开嗓子要骂人,叫出的却是一连串“咯咯”声。   忘了,孤现在是只鸡。   连城打开鸡舍的门,将凤扶摇赶出来,那只红冠大公鸡见到如此雪白无暇的母鸡,心中一阵荡漾,对着凤扶摇冲了过来。   救命啊——凤扶摇看着那长长的鸡嘴对着自己冲过来,吓的扑腾起翅膀,一个劲的往连城身上跳。   “大红,你这样会吓到人家的。”连城抱起凤扶摇,指责大红,“总是这么莽撞,以后哪有母鸡会喜欢你。”   ……原来这个家主,脑袋有些问题。   连城抱着鸡问遍了整个村子,没人认识这只芦花鸡,最后大家决定让连城养着,以后卖个好价钱,存着娶媳妇。   凤扶摇窝在连城怀里,鸡眼半睁,仔细打量了自己今后的主子。   神神秘秘,戴着面具,不过皮肤是没话说,比天上那些神仙的还要水嫩。   身材也不错,比之龙君龙昊,有过之而无不及,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九天之上也有神仙熏这种香,唤做龙涎,千金难得。   这男人,不会是个隐藏的大户吧?   “芦花,你长的这么漂亮,一定很受欢迎,以后多产点鸡仔,我就一直养着你,要是不下蛋,”连城漆黑的瞳孔透过面具盯着凤扶摇,“我就把你卖了!”   凤扶摇鸡毛一抖,莫名觉得这个男人好恐怖。   回到家里,连城在柳树旁辟了一块地,盖了一间新鸡舍,凤扶摇纡尊降贵的住到了鸡窝里。   几日后,凤扶摇在院外的草地里刨土,嘴里骂骂咧咧。   该死的连城,抠门鬼,喂鸡只有一把米,每次老母鸡都抢先,大红站在一旁觊觎自己,害得自己都不敢去抢食。   偶尔大红会聚一小堆米放在自己门前,但是自己不是那种一把米就能接受一只公鸡示好的人,果断的拒绝了大红的殷勤。   后果就是凤主每日跑到院外刨坑觅食,还要躲着大红的突袭,连城全然不管事,任凭附近的几只大公鸡骚扰自己。   可恶!待孤恢复真身,把你们这些东西红烧,乱炖!   又一次抢食失败之后,心高气傲的凤主再也忍受不了被鸡欺压的生活,奋起反抗了。   连城扛着锄头走到家门口,就看见凤扶摇得意洋洋的昂着头,绿豆眼蔑视自己。   身边,老母鸡倒在地上,小黄鸡们臣服在凤扶摇脚下,而大红,鸡冠被啄的鲜血直流,可怜兮兮的躲在栅栏后面。   “咯咯咯!”凤扶摇骄傲的绕着连城走了一圈,向上一跳,一口啄到连城的屁股。   臭凡人!害得孤同一群鸡抢食,丧尽了脸面!啄死你!   连城扔下锄头躲着凤扶摇,不知道这鸡又发了什么疯,半晌过去,凤扶摇咕噜咕噜坐到地上,没了力气。   连城靠近,一把抓住凤扶摇的翅膀,将鸡拎了起来。   “莫不是得了鸡瘟?”连城摇摇头,自言自语,“也不像,看你长的这么壮,明日还是拿到集市卖了吧。”   连城心想,省得家里的鸡被祸害。   凤扶摇喉间一阵哀鸣,蔫了下去,连城找了绳子捆住凤扶摇,进了屋里做饭。   整晚,凤扶摇扯开嗓子叫唤,吵的人鸡共愤,连城直接将鸡嘴扎起来,转头去睡觉。   眼看天明将至,凤扶摇叫劈了嗓子,也无济于事。   想到自己要被卖了,然后拔光毛,去了内脏,做成红烧鸡,或者白斩鸡,被凡人吃进肚子里,再变成粪便,凤扶摇就觉得人生无意义了。   “扶摇~扶摇~”   凤扶摇一个激灵,以为自己耳鸣,红线循着尾羽的灵力找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凤扶摇,吓的差点跪在地上。   “扶摇你怎么落得这般凄惨?”红线手忙脚乱的给凤扶摇松绑,凤扶摇张开翅膀扑进红线怀里。   “红线,呜呜呜,我过的好狼狈,尾羽里的灵力也使不了,被一群鸡欺负就算了,还要被一个凡人威胁,呜呜……”   红线抱着凤扶摇温声哄着,“没事了,封印解了就能变回原身了。”   “封印?”凤扶摇吸了吸鼻子,“什么封印?谁下的?”   “你那日落下轮回台,差点灰飞烟灭,天帝在你身上下了咒印,才保你元神未散,只是也压制了你的灵力。”   “如何解封?”   红线搔搔后脑,凭着偷听到的消息答到,“纯阳之血,封印可解。”   “哪里寻得那纯阳之血?”   “扶摇你打出生就好运连连,受个罚也能遇到好运,你现在的主子就是那纯阳之血。”   “臭凡人?抠门鬼?”凤扶摇惊骇。   “你何时学会凡人那套狗眼看人低了?这人头顶紫薇星萦绕,周身隐隐龙气,不是池中俗物,我去天书阁查了这楚国的资料,觉得你的运气好的令人发指。”   “如今楚国皇帝原为前朝昌国大将军,后来叛乱,灭了皇室赫连一族,自封为帝,世人都以为赫连皇族灭族,却不知二皇子赫连琛逃出生天,隐姓埋名在楚国边陲的一个小山村里,韬光养晦。”   凤扶摇艰难道:“莫不是这抠门鬼?”   红线点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怎么感觉被天帝老儿坑了呢?   “我背着月老偷偷溜下界,要赶紧回去了,你想办法弄到他的血,解了封印便可。”红线叮嘱了两句,赶着晨光离开了碧溪村。   现在的情况非常尴尬,连城捂着手,警惕的看着对面长身玉立的红衣女子,就在刚刚自己捉鸡的时候,凤扶摇叨了连城的手,血落到凤扶摇的身上,鸡窝里瞬间闪现一个女子。   两人过了几招,各站一边,互相对峙。   “你是什么东西?!”连城捏紧了拳头,语气森然。   “孤的名讳,岂是你等凡人能够知晓。”   连城见此人言行古怪,气质不凡,不敢轻敌,抽出腰间长鞭,严阵以待。   凤扶摇考虑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无依无靠,不谙尘世,哪怕恢复了灵力也不可能顺利在凡间待上三年,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赖上这抠门鬼。   三年之后,自己熟悉了凡间之事,回不回去全凭自己了。   心中有了算计,凤扶摇开始忽悠连城。   “想必你也看到了,孤不是凡人,乃九天凤族之主,下凡历劫,见你身姿不凡,特意降落至此,试你一试。”   “试出了什么?”连城收起鞭子,好整以暇的听凤扶摇吹嘘。   “赫连皇族二皇子赫连琛,亡国之夜于大火中逃出,容貌尽毁,逃至楚国边陲小村,隐忍两年而不发,不知抠门鬼你可认识此人?”   听见抠门鬼这三个字,连城眉头一挑,似乎略微不满,却也没和凤扶摇计较。   当年死了多少人才换回他这条命,所以他步步为营,行事小心谨慎,躲在这小山村里韬光养晦两年,为的就是等到一个起兵复国的时机。   好在楚皇并不知道自己还活着,这两年过的还算安稳,可是时间越久,心里的恨就越深,自己担心再不有所行动,就忍不了了。   今日遇到这女人,说不定是一个契机,也许,时机到了。   “你有何图谋?”   “好说,孤不懂凡尘之事,你帮孤安稳度过三年,孤替你实现一个愿望。”凤扶摇小算盘打的劈啪作响,只等着连城应了。   “可以。”   上钩了!   “口说无凭,立字据为证。”   “不麻烦。”凤扶摇将一块凤琉璃交给连城,笑呵呵道:“以此为证,孤若出尔反尔,你摔了这琉璃,孤便折损三分修为,当然,你若是食言,孤定不饶你。”   连城收起凤琉璃,嘴角一抹暗笑,“我现在就许愿。”   “这么快?你不想想?我可只答应你一个愿望。”   “嗯。只此一愿。”   “你说吧。”   连城目光灼灼,掷地有声道:“助我,光复昌国。”   ???!!!凤扶摇当即转身要走,该死该死,自己给忘了,这人是落魄皇子,怎么会轻易放下仇恨,神仙都做不到的事情,遑逞他一介凡人。   连城摩挲着手里的凤琉璃,朗声道:“这琉璃,不知经不经摔。”   凤扶摇回头,龇牙咧嘴,怒目而视。   “怎么,您不是神仙吗?损了三分修为又如何?对付我这种凡人不是毫不费力吗?这么紧张,该不会只剩三分修为了吧?”   连城笑的像只狐狸,转着手里的琉璃,凤扶摇恼羞成怒,扑过去要夺回,连城一个侧身,把琉璃揣进了怀里。   “我猜对了,你只剩下三分修为。”   “闭嘴!抠门鬼!赶紧把琉璃还给我!”   “交易达成,凤主大人,您仔细掂量着,我若是摔了这琉璃,您的修为尽失,可就真没办法在这凡间过活了。”   凤扶摇气的胸前起伏不定,脸色嫣红,凤目怒睁,眼角倒含了几分媚色。   过了许久,凤扶摇退让道:“孤应了。”   “当真?”   “琉璃已经在你那了,你还想怎样?!”这些凡人,果然不可理喻,心思阴险!   “凤主莫气恼,以后合作愉快才好。”   凤扶摇气的摇身一变,白色芦花鸡蹲在连城脚边,背对着他生闷气。   连城笑着抱起凤扶摇,踱着步子进了屋。   “既然你不告诉我名讳,我便叫你芦花吧。”   “孤反对!”   “那叫小白?”   “反对!”   “小姬,公主之意。”   “反对!”   “就这么定了。”   “赫连琛!!!!”   “哎呀,这琉璃成色不错啊,当了该换不少银子。”   “小姬好,好名字!!”    ☆、挖坑自己跳   凤扶摇坐在柳树下,连城出去干农活了,院子里的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四处溜达,大红不敢再去招惹凤扶摇,乖乖的蹲在树枝上。   门外有人偷偷摸摸往里张望,贼头贼脑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凤扶摇闭着眼养神。   清早村里的人都出去农忙,家里剩下的只有小孩和老人,连城家只剩下一群鸡。   这人估计是个贼,见四处无人,翻进栅栏里,连城走时没有关门,贼见门户大开,心中有鬼,不敢直接闯进去。   扒在门上往里瞧了瞧,屋里一片寂静,那贼蹑手蹑脚的进了屋。   偷光他的东西才好!这只狐狸!   凤扶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母鸡和大红见家里遭贼了,立刻竖起了毛,横冲向那贼。   满院子鸡飞蛋打的嘈杂声,凤扶摇远离“战区”,蹲在一旁看好戏。   几个玩耍的孩童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跑了过来,大红和老母鸡同贼斗的难分难舍,一群孩子趴在栅栏上。   “连城哥哥家里遭贼了。”   “妞妞,赶紧去田里找阿爹他们回来!”   “我们进去困住他!”   几个孩子捡了一堆石头,对着院子里的贼扔过去,那贼躲着鸡,不防被石头砸到,凶巴巴的亮出刀子。   “臭小孩!给我滚开!”   “坏蛋!大坏蛋!砸死你!”   丝毫无怯懦之意,一群孩子不断往屋里扔石头,远处村民全部跑来,贼被逼急了,拿着刀去驱赶孩子,妄图逃跑。   以大欺小!不知羞耻!   凤扶摇尾巴一摇,化出人形,拎着身边一把铁锹冲了出去。   二话不说,铁锹就往那贼身上招呼过去,背后偷袭的威力可想而知,那贼被打的蒙了,直直倒在地上。   “没事吧?”凤扶摇扔掉铁锹,严肃认真的对着孩子们教育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以后遇到坏人,一定要躲开,你们要是出了事,爹娘该有多伤心?”   对于连城家里突然出现的红衣美女,连城给出的解释就是,这是自己未过门的娘子,逃出家门来找自己。   村里一群人将贼扭送官府,回来的路上,所有人都对连城这个娘子赞不绝口。   “舍了万贯家财来找你,对你用情至深啊。”   “貌美如花的姑娘都愿意跟着你,连城,你的面具摘下来吧。”   “可不是,大家伙都是粗人,不讲究那些美不美。”   连城傻笑出声,呆呆的模样让跟在背后的凤扶摇嗤之以鼻。   装模作样!欺骗人心!   回到家中,凤扶摇又化作芦花鸡,蹲在院子里看连城忙前忙后。   凤扶摇发觉,自己越来越像鸡了,得空就化作鸡往一边一蹲,这可不是好现象。   连城在院子另一边挖了个坑,将背篓里的树苗栽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   “种树。”   “院子里不是有柳树了吗?”   “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你终究是凤凰,我不能怠慢了你,种一棵梧桐树供你停栖。”   凤扶摇兴趣缺缺,到门口开始刨坑,连城种好树,去门前溪边提水,看见凤扶摇刨出一个大坑,爪子一迈,将自己扔了进去。   “小姬你做什么?”连城站在坑边,斜睨着躺在坑里装死的凤扶摇。   “没事,感受一下自己坑自己的感觉。”   用过晚饭,连城又开始看书,凤扶摇闲的发慌,一个人在村里转了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三年之期一到,天帝来求自己,自己都不会回去。   这地方,适合修炼,到时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壮大琉璃凤族指日可待。   不能再让族人屈居于神族,凤族该有自己的生活。   凤扶摇可以彻夜不眠,实在无事,就拿了连城的书来看,后来发现全是行军打仗的兵书和治国之道的文书,索然无味,就扔到了一边。   日子一天天过去,连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平淡无奇,关于那个愿望却只字不提,凤扶摇坐不住了,趁着连城去镇上置办东西的时候悄悄跟了上去。   凡间的街市,凤扶摇是第一次看见,一时间被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迷了眼,忘记此行的目的。   连城低着头混在人群里,到了一处巷口,瞬间隐了进去。   黑色长衫的男子看见连城,单膝跪地,恭敬地叫了声主子。   “怎么样,可打听到了?”   “打听到了,在离此地五百里外的普陀山上,楚家人并未为难他,只是派了侍卫监视。”   “嗯,你暗中护着他,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   “我近期会去普陀山,你和他准备好。”   黑衣人瞳孔瞬间放大,激动道:“主子,是要行动了吗?”   连城摸摸怀里的凤琉璃,“嗯。”   凤扶摇不知道何为银两,再拿了别人的糖葫芦没付钱之后,被人拦住了。   “哪家的小姐,穿的这么华贵,买东西不付钱。”   “放手!竟敢碰孤!”凤扶摇甩着被抓住的那只胳膊,小贩死活不放手,周围围了一圈人。   “连城!!连城——”凤扶摇有些害怕了,周围全是陌生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眼里的光比九天上那些神仙的还吓人,张嘴就喊连城。   连城和属下分开,去铺子里买了药材,隐约听见凤扶摇的声音,拎着药包聚到人群那里。   “呜呜,你们都是什么人?放开孤,当心孤对你们不客气!”凤扶摇看着陌生的景物陌生的人,只觉得头晕眼花,自己不能在凡人面前使用灵力,否则会引起动乱。   自己只不过拿了一根红色的串串,这人就揪着自己不放,当初在九天上,拿了王母那么多蟠桃也没见王母对自己怎么样。   凡人,真的好恐怖。   “小姬?”连城挤进人群,凤扶摇见到了救星,眼泪汪汪的跑到连城身边,指着小贩呜咽道:“这人拦着我不让我走。”   小贩见凤扶摇恶人先告状,当即不愿意了,“哎哎哎,你这小丫头,拿了别人的东西不给钱,还有道理了?”   连城把凤扶摇拉到身后,对着小贩道歉,递了一枚铜板,“不好意思,内子脑袋有些问题,还请见谅。”   小贩气呼呼的收了钱,人群里一阵惋惜,这么漂亮的女子竟然是个傻子,怪不得嫁给一个戴面具的农夫,这农夫肯定面目丑陋。   “你不是神仙吗?怎么被一个凡人欺负哭了?!”   “哼!神仙也有神仙的规矩!我想哭就哭,你管我!”   “好好好,您随便,小人绝不过问。”   经过了这事,连城不敢再随便把凤扶摇一个人留在家里,只要能带着,就一定带着,于是村里人都知道,连城走哪里都带着家里的小娘子。   两个人恩恩爱爱的,羡煞旁人,大家伙都在操心给两人操办婚事。   “大婶,内子是何意?”   凤扶摇坐在村头和那些妇女聊天,想起那日街上连城叫自己内子,直觉觉得这不是个好称呼。   “哈哈,傻姑娘,内子就是夫人,娘子的意思,怎么,连城这样叫你了?”   凤扶摇涨红了一张脸,倒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这个凡人,竟然敢占孤的便宜!   凤扶摇拿着村妇给的果子往家里走,半路遇见了面容严肃的连城,背后背着包袱,脚步匆匆。   “小姬?我正打算去找你,赶紧离开这里!”   “怎么了?”   被连城拉着,凤扶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城向来一副人善可欺的老实巴交样,很少显露真实情绪,如此这般还是头一回。   凤扶摇知道连城精于伪装,现在褪去伪装,一定是发生了大事,果然,连城的下一句话震惊到了凤扶摇。   “我的身份暴露了,必须赶紧离开,否则会连累大家。”   “可是,家里的鸡怎么办?我的梧桐树还没长大呢,我们不和村长道别吗?”   “听我说。”连城按住凤扶摇的肩膀,冷静道:“我们会回来的,你可是神仙!只要光复了昌国,一切都会好起来。现在,我们必须离开,你不想连累村长他们对不对?不想看妞妞他们出事对不对?”   “当然!”   “那就走!马上走!事情结束了,就回来。”   “走去哪?”   “普陀山。凤主大人,从现在开始,日子就不会这么平静了。”   “那又如何?”凤扶摇歪着脑袋,蔑视着连城,不屑道:“诸天神佛孤且不惧,一群蝼蚁孤还不放在眼里!”   “附骨之蛆最难对付。”   “那便抽筋去骨!”   两人迎着夕阳前往普陀山,而一队人马,从村子的另一边,悄悄包围了整个碧溪村。   山间小路上,林木参天,光线阴暗,月色透过树缝,在地上摇曳,周围虫鸣鸟叫,浓雾渐起。   凤扶摇没走过夜路,接受不了,拽着连城的衣袖,粘了连城一路。   “你真是凤主?口气那么大,胆子这么小。”   “天宫哪会有这种时候,阴气森森,比阴司还要吓人。”   “你是怎么被罚下界的?看你这胆量,也不像是会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的人。”   “你想知道?”凤扶摇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你且说,我暂且听一听。”   “我调戏了常曦仙子,就是你们凡人口中的月宫仙子。”   ……连城怪异的看着凤扶摇,半晌道:“未曾看出,你竟然有这癖好。”   凤扶摇笑了,“乱想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就摸了她的下巴,不小心拉下了她的外衫而已。”   “佩服佩服!凤主将来必成大事。”连城由衷赞叹到。   “承让承让!”凤扶摇摆摆手,“狐狸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鄙人才好。”   “不敢不敢。”   两个人在山间互相恭维起来,。 ☆、大祭司   两人在山林里过了一夜,凤扶摇把自己在天上的光荣事迹同连城说了一遍,直到天亮才停下,意犹未尽的看了看连城。   “狐狸,你什么时候把你过去的事也给我说说?”凤扶摇窝在连城怀里,啄着连城手里的小米。   “我的事,没什么好说的。”连城抿抿唇,坐在地上看着朝阳,墨色的瞳孔闪着光。   连城吃痛,缩回手,凤扶摇摇着脑袋,像个经历沧桑的老人家一般,语重心长道:“你这是心魔,一日不除,就一日不得安宁。”   “……”连城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心魔,哪是那么容易除去的。   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连城抱着凤扶摇在荆棘丛里穿梭,为了不被追兵追到,连城选择了最难走的路。   凤扶摇被连城紧紧护在怀里,耳朵听见身后一阵轻微的响动。   “狐狸,有人靠近!”语气陡然严肃起来。   “你在这里等着。”将鸡放在地上,连城弓着腰钻了出去。   凤扶摇本不会在意一个凡人的死活,只是,自己选择了这个饲主,就不能弃他不顾。   那时自己会轻易将凤琉璃交出去,就已经做好长久赖着他的打算,否则,以自己的本事,怎么会受他一个凡人威胁。   不过好面子而已,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好在连城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主,顺坡下道,给足了自己面子。   这只狐狸,真不简单,轻松就抓住了自己的心思。   山风吹过,带来一阵血腥味,凤扶摇虽然从未杀过人,但是当年在断情崖,这味道可是包裹的自己密不透风。   担心选中的人出了事,凤扶摇迈着爪子钻出草丛,入眼就是十几具尸体,穿着统一的服饰。   血流满地,还有几根断肢,面具掉在地上,连城用衣袖拭去鞭子上的血迹,擦掉脸上的血污。   凤扶摇是第一次看清连城的全貌,左脸处一块丑陋可憎的疤痕,应该过了许久,褪去了痂,露出粉白色的肉,布满密密麻麻的小坑。   同右边洁白无暇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眼眸一闪,连城捡起面具,“怎么,被吓到了?”   凤扶摇点点头,“是有点恶心。”   ……   连城收起鞭子,抱着凤扶摇走的更快了。   “你就不能骗骗我?说些假话安慰安慰我也好。”   “狐狸,其实我还是挺惋惜的,你若是左脸完好,这容貌绝对让九天诸仙自愧不如。”   “夸的有些过头了。”   “孤从不说假话!可惜,可惜,孤若是有机会,让红线去太上老君那里给你弄一颗修颜丹。”   连城笑了一声,说,好。   他摸清了凤扶摇说话的门路,自称为孤的时候,就代表她认真了。   楚皇的死士已经追到了这里,说明自己已经全然暴露,必须尽快赶往普陀山带走那人,然后赶往沧海,找到以前的旧部。   下了山,行了七八里路,是另外一个小镇,连城抱着鸡,在镇上找了一家偏僻的酒馆住了下来。   凤扶摇蹲在窗户上,月色朦胧,小镇上许多人提着灯笼往镇外走。   “他们在做什么?”凤扶摇好奇到。   连城在屏风后面沐浴,听见凤扶摇的话,想起以前在宫里听过的传言。   “这小镇以前叫做巫蛊镇,昌国灭国后,就改了名,宫里的一个公公来自这里,他说过,这里崇尚巫蛊之术,小镇的人以镇上的大祭司的话唯命是从。”   “盛行巫蛊之术的地方,乡民的行为举止不可以正常标准来衡量,当然,外人也不可以触犯到他们的禁忌,否则会惹祸上身。”   凤扶摇双手托腮,镇门口聚了越来越多的人,有些手里拿着火把,有些手里扛着锄头,各个面露凶光,像是要去杀人似的。   连城穿好衣服出来,哪里还有凤扶摇的身影,慌忙扒到窗口,只见一道红色的影子迅速移往小镇。   “这人!”连城赶紧追上去。   凤扶摇化作芦花鸡,钻进人群,听见身边的人一直在说什么驱逐蛇妖,保护乡民。   “乡亲们,今晚把大家聚集在这里,是为了蛇妖的事情,近来镇上有孩子频频失踪,我算过了,是蟒山上的一只千年蛇妖作祟,今晚我们趁着蛇妖蜕皮的时候,一举杀了这怪物!”   穿着黑色宽袖长袍的大祭司,手里举着火把,昏黄的火光照映的那张脸犹如话本里的恶鬼。   干瘪的脸颊浮现丝丝皱纹,黝黑的瞳孔闪着诡异的莹绿色光芒。   有妖气!凤扶摇躲到一边的树后面,化作人形,又混进了人群,凤眼微眯,看见大祭司周身泛着黑色的雾气。   半妖之人也敢在这里招摇撞骗!   周围的镇民激动的挥舞起锄头和火把,大声高喊着杀蛇妖,大祭司满意的拿着火把走在前面。   “我来带路,大家小心,这蛇妖心思恶毒,杀人如麻,千万不能手软!”   凤扶摇跟在人群后面,朝着那一片漆黑的山头去,连城用了轻功,总算是追到凤扶摇,一把将人拉开。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要插手这些人的事吗?”   凤扶摇摇摇头,推开连城的手,严肃道:“这个大祭司,早就被妖化,这些镇民跟着他,会出事的。”   “所以呢?”   “救人!你也要去!此招凶险,但是,你以后必然要同楚皇氏对战,不能没有军队,这些人,各个五大三粗,是行军打仗的好手,所能为我们所用。”凤扶摇坏笑起来,“总比被大祭司吃了好。”   连城哑口无言,愈发觉得这个凤主不是轻易能招惹的主子。   “他们忠于大祭司,如何收服?我们动静太大,只会更快暴露自己。”   凤扶摇又摇了摇头,“你不必担心,既然他们崇尚迷信,那一定相信怪力乱神之说,你可别忘了,我是谁!”   “你的身份暴露了又该如何?你不是说,天规禁止神仙在凡人面前暴露吗?”   凤扶摇哟了一声,斜着眼笑开,凤眼带着调笑的韵味,手指缠上连城胸前一缕未干的发丝。   “狐狸这是在关心我?”   “没有!”连城往后退了退,拉开两人距离,面具遮脸,看不清表情,只是语气冷清下来,“凡人狡猾,你不懂,你既然身在凡间,就应该遵循凡人的做派,这些人,没那么好对付。”   凤扶摇又转身看了看镇民。   每个人都是极度的兴奋,脸上带着狠戾弑杀的笑意,不像是人,更像是吃人饮血的魔鬼。   凤扶摇猛然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断情崖,魔族那帮亡命之徒围着全族的族人,那些人的脸上,露出的,也是这种神情。   “我们赶紧离开,他们发现外人混进来,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连城拉着还在回忆前尘往事的凤扶摇悄悄后退,还没走两步就被凤扶摇扯住。   “走不了了。”   不知何时,大祭司拿着火把站到了凤扶摇身边,一张丑陋的脸带着盈盈笑意,贪婪的盯着凤扶摇,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味。   镇民围住两人,眼神阴郁。   有风刮过,吹的火把的火一阵浮动,地上大祭司的脚边,一条长长的影子映在凤扶摇的眼里。   “狐狸,后退。”    ☆、孤不是鸡精!   连城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这些镇民,一旦发起疯来,哪怕前方是千军万马,也照样冲上去。   不得不说,信仰这种东西,真是可怕。   凤扶摇在九天闲散惯了,多少年没有活动筋骨,最近一次和龙昊交手,也只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个大祭司,虽然只是半妖,好歹也能撑一会,让自己玩一玩!   “各位乡亲们,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善类,说不定是那蛇妖的手下,大家可不要把人放跑了!”大祭司扔掉火把,从怀里掏出一把月牙弯刀,细细的镰刃,泛着冷光。   连城心下怪异,这弯刀,看材质和形状,不像是汉族人造出来的,更像是西域那边来的,这个大祭司,身份可疑啊。   镇民们现在大祭司身后蓄势待发,凤扶摇护着连城,一股无形的力量对峙起来。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树叶却在沙沙作响,刚刚的虫鸣声消失,万籁俱寂。   夜色粘稠,火把的光芒被黑幕逐渐吞噬,黑漆漆一片。   黑暗中,连城拉着凤扶摇狂奔起来,周围看不清情况,连城也不知道两人要奔往何处,只是凭着本能一直跑,离那群人远远的。   “不是,你为何要逃?”凤扶摇拉住连城,因为天生大力,连城被拉扯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出去。   凤扶摇的凤眼在夜色之中闪着亮红的光芒,好像一对小灯笼晃来晃去。   连城捂住心口,被吓了一跳,指着凤扶摇的眼睛道:“眼睛散光了。”   凤扶摇摸摸眼睛,眼眶一周温热,无所谓的摆摆手。   “周围太黑,眼睛主动变了颜色,我控制不住的,我们琉璃凤族都是这样,你别怕,我不吃人。”   “现在如何是好?你打又不让我打,逃又不知道现在逃到了哪里,只能等待天亮了。”   凤扶摇一直不明白,连城为什么不让自己使用灵力,这些小事,自己一根手指就能解决,可他,总是忽略自己。   和连城也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他自尊心强,不喜欢无故接受别人好意,可自己总归是他养的,为何到了这种境地还和自己生分呢?   唉~凡人的心思真难猜,若把两人的身份换一换,自己绝对会抱着神仙的大腿不放的,偏生连城是个特别的主。   “你刚刚跑的匆忙,那群人必然认定我两有问题,现在指不定到处搜查呢,若是被逮着了,啧啧。”   背后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的皮肤摩擦地面发出来的,听的人牙根发酸,脊背发凉。   两人现在身处一片荒山老林之中,正是那大祭司口中的蟒山。   巫蛊镇附近有一座大山,绵延百里,山高路险,林木茂盛,其中藏有许多灵株草药。   有上过山的樵夫传言,山上四处都是游走的蛇,竹叶青,银环蛇,花花绿绿,好不瘆人。   最可怕的,还属蟒山山顶那个蛇洞里的巨蟒,说是有农户家里的水缸粗,不知道具体长度,浑身布满黑色鳞片,头上还有两个大包。   镇民被传闻吓到,把这山取名做蟒山,无人靠近,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座荒山。   最近,镇上的许多儿童频繁失踪,大祭司演算后,说是蟒山上的巨蟒修炼成精,下山来吃人,专挑那些细皮嫩肉的儿童。   镇民人心惶惶,夜夜大门紧闭,可每到早晨醒来,总会有孩子丢失。   大家经过商量,一致认为,必须除去那条大蟒,大祭司算准了今夜是巨蟒蜕皮的日子,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凤扶摇虽然身为凤凰,可从未见过蛇妖一类的低级妖类,总认为那是龙族的近亲,没有爪和角罢了。   如今亲眼见到,那一层滑腻腻的皮肤,分叉的长舌,闪着寒光的小眼睛,顿时觉得自己大错特错。   再不济,龙族好歹各个是美男子,真身更是威风霸气,对得起他人,这蛇妖的样貌,却真叫人一言难尽了。   连城本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以前宫里的师傅教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已经深入他心,但见到凤扶摇之后,他就慢慢接受了。   然,眼前赫然出现一只巨蟒,直立着身子,似人一般打量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一块肥肉,这种还没从惊吓中缓过劲就被恶心到的感觉,当真难过。   连城拉了拉凤扶摇的衣袖道:“他,是不是饿了?”   凤扶摇咧开嘴,笑的苦涩。   “我给忘了,禽类向来惧怕蛇族,我虽是凤凰,但终归是禽类,所以,狐,狐狸,今次就靠你了。”   瞧着凤扶摇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连城扶额,低头又看见凤扶摇发颤的双腿,顿觉心累。   “你不是九天之上的凤主吗?怎么会惧怕区区一只蛇妖?他难不成比得过那诸天神佛?”   凤扶摇略微困窘的抽抽嘴角,羞涩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蛇族生来就是禽类的天敌,我也不想这般没出息,只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凤扶摇苦叽着脸,委屈的要哭出来了,连城听闻,微微叹息,抽出腰间长鞭。   “去我身后!”   “好嘞!”凤扶摇美滋滋的躲到连城后面,愉快的哪里像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周围有树,凤扶摇觉得那蛇妖的眼神吓人,不远多看他,就化作芦花鸡,飞到了树上蹲着。   “狐狸,蛇胆很值钱,你下手别太重啊,给我留着,最近眼睛有些不好使。”   连城的眼皮子抽了抽,对面一缕青烟升起,一个身着黑色轻衣的妖娆男子走了过来。   男子细眉凤目,肤若凝脂,口含朱丹,身量纤纤,大开的领口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气息。   “对面的公子好生俊俏~”甜的能滴出蜜的声音听的凤扶摇一哆嗦,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稳住心神,期待这蛇妖接下来的把戏。   “长夜漫漫,奴家一人,可是寂寞透骨,不知公子可有兴趣,陪奴家解解闷?”蛇妖轻衫半褪,香肩半露。   凤扶摇看着这勾人的一幕,只觉得周身气血倒流,血脉喷张,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媚起来,连女人都要让三分。   连城一鞭子甩到蛇妖面前,扬起一阵尘土,对着要贴到身前的美人熟视无睹。   “庸脂俗粉!脏了本王的眼!”   柳下惠啊柳下惠!凤扶摇想起在姻缘阁红线和自己说过的凡间趣事,连城现下这模样,可不就是柳下惠嘛,美人坐怀也不乱。   很好!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有点能耐!   “公子是嫌弃奴家长的丑?”蛇妖瞬间泪眼婆娑,精致的脸上挂满泪珠,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就这么缠上了连城的脖颈。   蛇妖艳红的嘴唇对着连城的耳畔呵气如兰,连城一个没控制住,一掌拍到了蛇妖的小蛮腰上。   虽然不敌灵力来的厉害,好歹夹杂了内力,蛇妖连连后退,捂着腰,挑起唇角。   “本座是真心看上你,才对你百般示好,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识好歹,既然如此,就同那只芦花鸡一起做本座的晚餐吧!”语气瞬间阴冷,蛇妖吐出嘴里红色的信子。   “放你娘的屁!孤不是鸡精!不许把孤同那群低等家禽相提并论!”凤扶摇的鸡嘴里啐出一口唾沫,挥着翅膀在树上跳来跳去,“狐狸!弄死他!他刚刚吃你豆腐!”   连城回头丢了个白眼,真担心凤扶摇的爪子踩空,从树上掉下来。   蛇妖化出真身,巨大的舌头,两只大灯笼似的绿眸,匕首般的牙齿,无一不彰显着连城与他的差别。   连城冷笑一声,身后那只鸡指望不了,就只能靠自己了,当初也是一样,刀山火海自己都一个人闯过来了,这些又算什么!   傍上了神仙又如何?到头来,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突然凶狠的眼神,震慑住对面的蛇妖,凤扶摇爪子一晃,从树上跌了下来。   “咯咯咯——”一连串的哀嚎声。   孤看见了,那只恶心的死蛇妖!断袖的真彻底,看见连城变了气场,立刻眼冒小心心,瞬间拜倒在连城脚下。   自己活了许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哪怕是断袖,自己也看过活的,却未曾见过这么欠扁的,别人都要杀他了,他反而露出这种迷恋的神情。   难道是孤在天上待的久了,竟变的这般孤陋寡闻?   “我不打了,不打了!”蛇妖又变作人形,扭着小碎步跑到连城面前,一把握住连城的手,娇羞道:“公子,奴家认输,任凭公子处置~”   呕~凤扶摇捂着肚子,扶着树干呕,败服给这只蛇妖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在凡间三年,绝对开眼界了。   连城像是躲瘟疫似的躲开蛇妖,眼里的警惕仍旧未散,不知道这蛇妖在打什么主意。   凤扶摇“啧啧”出声,阴阳怪气的拍着连城肩膀道:“二皇子不得了啊,一只雄性蛇妖都拜倒在你的裤腿下了,以后上了战场,岂不是一露脸,就降了一大片敌军。”   酸人的语气,听的连城牙疼,抓起凤扶摇的长发摇了摇,凤扶摇惊呼一声,竟然变成了鸡身。   “狐狸!你对我做了什么?!”凤扶摇大惊。   连城也被震惊到了,不知所谓的盯着地上的芦花鸡,蓦然笑出声,抱起凤扶摇,得意道:“总算找到办法治住你了,以后你要是不听话,我随时随地把你变成鸡,然后拎到市场去卖!”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赫连琛!!!”   “嗯?”二皇子眉角上挑。   “没,就是想提醒你,我们被包围了。”   不知何时,大祭司已经带领了镇民包围在一旁,估计已经观察多时了。   “乡亲们,这两个人果然是这蛇妖的同伙!那红衣女子是只鸡精,面具男人一定也是只蛇妖,我们今晚要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杀蛇妖!杀鸡精!!”   “去你娘的!孤不是鸡精!不是!!”   蛇妖瑟缩到连城身后,怯懦的小模样,哪里是一只蛇妖该有的,凤扶摇转过鸡头,问:“这镇上的孩子,是不是你吃的?”   蛇妖一副受惊的表情,重重的摇头,摆手道:“不许胡说啊,我不吃荤的,我还指望渡了天劫,飞升为角龙呢。”   那是谁吃了那些孩子?!大祭司?不对,半妖之人没有能耐吃活人,那是谁?蟒山还有其他东西存在?!   “对了,你为什么想修成角龙啊,在这山上做一方霸主不挺好的嘛,何必一次一次历天劫,就为了成为龙族?”   蛇妖对对手指,嫣然一笑,“听闻龙族之主,龙君龙昊,俊美如斯,丰神俊朗,我想见一见他。”   噗——龙昊要是知道他有这样一个疯狂的崇拜者,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只是,这蟒山上,到底还有何种东西存在呢?    ☆、魔尊伽罗遥   蛇妖揪着连城的衣袖不放,连城求助的看向凤扶摇,凤凰猥琐一笑,也退到连城身后,抓住连城的另一只衣袖。   “狐狸,我刚刚摔倒腰了。”   ……   所以,现在能战斗的,只剩下连城一人了。   凤扶摇和蛇妖两人退至大树后面,满脸笑意,就差来一包茴香豆,两杯茶,躺在椅子上看戏了。   连城咬了咬牙,没想到凤扶摇竟然是这种人,说打的是她,现在不愿打的也是她,还和一只蛇妖厮混到一起。   自己到底摊上了什么样的主子?   天明将至,大祭司不再拖延,一闪身形,对着连城的面门袭来。   一道寒光闪过,连城的长鞭缠在了那把弯镰的刀柄上。   大祭司另一只手扯住鞭子,连城和大祭司僵持不下,凤扶摇和蛇妖聊了起来。   “你叫什么?看样子活了不少岁了,怎么跑到蟒山来了?”   “我?伽罗遥,叫我遥遥就好,我今年刚刚一千岁,族里的长老说我无用,把我送到这里来修炼。”   “伽,伽罗遥??”凤扶摇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道:“魔尊伽罗遥??”   伽罗遥腼腆一笑,“担不起担不起,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遥遥~”   凤扶摇偏过头,内心翻江倒海。   娘喂!魔尊竟然是只大蟒蛇,而且还是个娘娘腔,死断袖,更恐怖的是,他竟然仰慕龙昊!!!!   不得了,好想回九天把这事大肆宣传宣传,龙昊知道一定会气晕过去的。   “芦花鸡你没事吧?”伽罗遥戳戳凤扶摇的背。   凤扶摇转过头,忍着笑,“没事,我叫小姬,你别乱叫,难听死了。”   伽罗遥点头,指着和大祭司缠斗在一起的连城,道:“不去帮忙?那大祭司早已不是人,你家的狐狸打不过他的。”   “没事,狐狸那人可聪明了,不用担心。”   凤扶摇还没说完,连城就被打飞了过来,倒在凤扶摇面前。   “噗——”连城吐出一口血,面具掉在了地上。   伽罗遥捂着眼睛,啊出声,似乎是被连城的脸给吓到了。   镇民们看见那张脸,一时间纷纷议论出声,连城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踩碎了那面具,阴郁的眸子紧紧的锁在那群百姓的身上。   凤扶摇赶紧拉住连城,顺着连城的背哄道:“乖啊,不生气,不生气,我去帮你活剥了那个大祭司。”   连城瞬间变脸,虚弱的挂到凤扶摇的身上,在凤扶摇耳边无力道:“不行了,我要晕了。”   “哎哎哎——”凤扶摇扶住倒在怀里的连城,伸手探了探连城的鼻息,发现连城真的晕了。   “伽,咳咳,遥遥,快点帮帮我,你心上人晕了!”   “我不要!”伽罗遥头摇的好似拨浪鼓,嫌弃的指着连城,“好丑!我看不上他!我还是继续喜欢龙君吧。”   噗——这一任魔尊,为何如此没操守?魔族那些老古董是怎么教养后辈的?难道想魔族毁在他手上吗?   大祭司的脸上被连城抽出几道纵横交错的血痕,镇民们忌惮伽罗遥这只大蛇,又害怕凤扶摇这只鸡精,纷纷停滞不前。   没人愿意带头,大祭司沉喝道:“大家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绝对能活捉这三只妖精!”   伽罗遥凑到凤扶摇身边低声道:“我在这蟒山待了小半年了,这大祭司经常一个人跑到蟒山附近的山洞里,鬼鬼祟祟我不知道做什么。”   “那不是你的洞府吗?”   伽罗遥撇撇嘴,不屑道:“那种破地,如何入得了我的眼。”   “你没去查查,里面住的是谁?”   “我没那心思,能和大祭司这种容貌的人同流合污,想必样貌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怕眼睛瞎了。”   ……   算你狠!这魔尊,孤服气了!   凤扶摇趴在伽罗遥耳边嘀咕了几句,伽罗遥眼眸一闪,期待的看着凤扶摇。   “此话当真??”   “我也是猜测,如果是真的,你就能见到你心心念念的龙君了。”   “成交!”   镇民们还在纠结是否应该上前,凤扶摇和伽罗遥突然倒地不起,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众人被吓到,以为三人在耍什么把戏,仍旧不敢上前,大祭司用刀尖碰了碰凤扶摇,见人没反应,这才招呼众人将三人捆了起来。   巫蛊镇上奏乐声不绝如缕,所有的人都在庆贺捉住了吃人的妖怪,凤扶摇三人被关到了一个大铁笼里,在街上□□。   连城撩起眼皮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凤扶摇竟然还伸手同两边的镇民示意,笑眯眯的一点也不紧张。   看来又在耍小心思了。   连城在凤扶摇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沉沉睡了过去。   自从昌国灭亡,自己逃出皇宫,就再也没这么安稳的睡过了,哪怕是在碧溪村,也经常半夜惊起。   这种可以卸下防备,舒舒服服睡一觉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自己所求,也只不过如此而已。   凤扶摇的一只手护住连城的左脸,另一只手搭在伽罗遥的脖子上。   “杀了这些妖魔!”   “火刑!处以火刑!”   “为死去的孩子报仇!”   三人被带到了一处大院,笼子就放在院中央,大祭司处理了伤口之后,站到笼子前。   “今晚举行祭天仪式,清除妖魔,请求上苍庇佑!”   哗——无数的符纸扔了过来,凤扶摇向来不把这些小玩意放在眼里,哪只其中一道符纸碰到手臂上,竟然生生灼烧出一个小洞。   “嘶~”灼痛感让凤扶摇皱起了眉,怪之。   竟然有凡物能伤到自己,不合常理啊。   琉璃凤族因为有灵气护身,一般的火根本无法伤其一丝一毫,然而,今日一张破符纸就能伤到她,无怪乎凤扶摇怀疑。   可以破了那层灵气的火,除了焚日神凤的凤火,就只有羲和的太阳之火。   焚日凤族同琉璃凤族一脉相承,必不会做出这种落井下石之事,而羲和与自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也不会对自己出手。   自己在人间的真实身份,除了九天那些人,也就只有连城清楚。   九天?   太阳之火?   羲和?常曦长兄?   难道是常曦从中作梗?   大祭司站在铁笼前,死气沉沉的脸上扯开一抹阴险的笑。   “您体内的内丹,可真是宝贝。”   凤扶摇懒得理他,靠在笼子里假寐,伽罗遥一心想着龙昊,早就神游天外,连城却是悄悄竖起了耳朵。   “放心,今晚,你和他就是一个下场了。哼!龙凤呈祥,真是祥瑞!”   大祭司离开之后,凤扶摇立刻揪住伽罗遥的衣袖激动道:“我猜对了,真的是龙!”   伽罗遥目无焦虑的对天傻笑,仿佛已经见到了龙昊,痴痴的模样遭到了凤扶摇的鄙夷。   神魔若是再战,直接派龙昊去和亲就解决了,也算是大功一件。   凤扶摇故意被抓来,就是想弄清楚大祭司背后操纵之人究竟是谁,根据听到的消息,那山洞里的东西,蛇身,头生包,周身乌黑,长有鳞片。   这不免让凤扶摇想到了一百多年前,龙昊手下的一条黑龙因为与凡人相恋,触犯了天条,被抽去龙筋,流放到人间的一座荒山之中。   那条黑龙便是周身乌黑,布满鳞片,龙角被削去。   如果洞里的是黑龙,那这事就牵扯到了龙族,龙昊必不会坐视不管,等到龙昊来了,正好托他查一查,那道符纸的来路。   忘性大的凤主,早就不记得,自己同龙君的那场恶战,也不会记得,龙君脖子上的抓痕,全是她给挠出来的。   “别犯傻了!今晚龙昊真的来了,你千万别暴露身份,他会剥了你的皮!”   “嗯?为何?”伽罗遥从喜悦中清醒过来,不明所以的盯着凤扶摇。   “当年一战,你族俘虏了几百名龙族战士,当着龙昊的面抽了他们的龙筋,你说为何?”   伽罗遥身子一抖,想起了这茬,顿时拉下脸。   “其实吧,龙昊长的也就那样,冷冰冰一张死人脸,闷葫芦一个,脾气不好,你喜欢他作甚?还不如找一个身轻骨软的美人,抱在怀里也舒服不是。”   凤扶摇好言相劝,奈何伽罗遥一句也听不进去。   “可是,我是听着龙君的故事长大的,族里的人,都很崇敬龙君,你知道的,魔族向来敬重强者,不论种族。”   “那又如何?比龙昊强的人多了去了,你何必认定他?”   “我只是崇敬他而已,小姬你又在乱想什么?”   “可我见你这模样,分明就是思春的小娘子,不得不让我乱想。”   伽罗遥面上一红,别过脸暗自生闷气了。   凤扶摇叹了口气。   伽罗遥若真是单纯的崇敬还好,若真是动了心思,以他这死皮赖脸的性格,怕和龙昊又是一场孽缘。   龙昊那人,又如何能接受一个屠了他几百族人的仇人之子呢?   所有的孽因,早就在上一辈种下了,而这一辈,只能一点一点还债。   魔族没有傻子,伽罗遥也不例外,他会出现在这里,必然也不会是嘴上说的被赶出来,怕是出来散心的。   魔族的真心,又能信几分?   凤扶摇低头看着熟睡的连城,感慨道,果然还是自家的狐狸好,一心一意复国,心无杂念,别无所求。   连城睡梦中,感受到一个温热的物体贴在了脸颊上,不自觉的向着热源靠近,蹭了蹭。    ☆、显露本性(捉虫)   凤扶摇坐在牢笼里,抬头望着星空,连城睡了一天,整整一天,不因别的,就因为昨夜受了点伤,发热了。   现在,大祭司带着几个手下,赶着马车前往蟒山的山顶,山路颠簸不平,凤扶摇用了大力气稳住连城,偶尔伸手探探连城的体温。   伽罗遥舒服的化出原身,盘成一盘,白日里晒了一天的太阳,到现在还在呼呼大睡。   想起上山前伽罗遥说的话,凤扶摇就感觉糟心,哀叹龙昊是作了大孽了。   “我要好好休息,容光满面的见龙君!”   “唉~”向来无欲无求的凤主,竟然叹出了来到人间的第一口气。   自己的主子昏迷不醒,还需要自己照顾,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旁边还有一个潜在的危险。   怎么哪里的日子都这么难呢!   连城早就醒了过来,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没想到一瞬间的精神松懈,竟然发热了。   已经两年没有生过病的人,病来如山倒,喉咙干涩,双眼朦胧,耳朵也嗡嗡作响,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只有脑袋枕着的那双腿和覆在脸上的手的温度是清晰的。   看来自己眼光不错,养了一只忠心的鸡。   “咳咳——小姬,我们到哪里了?”连城一开口,沙哑的嗓音像是破锣。   凤扶摇四周望了望,眼睛又开始变红,今晚的夜色似乎比昨夜还要粘稠漆黑。   “快到了,马上就能弄清楚一切,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你的腿不麻?”   “麻了。”   “那我在睡一会。”连城毫不犹豫的换了个姿势,沉沉入睡。   ……对于这么不要脸的主子,凤扶摇竟然无可奈何。   自己向来是占他人便宜的,怎的到了凡间,处处被这只狐狸讨了巧?   “你们回去吧。”   凤扶摇从疑惑中醒来,赶车的几个手下匆匆下山,大祭司打开了门,对着凤扶摇做了个请的手势。   凤扶摇刚想摇醒两人,哪只两人早就醒了过来,连城揉揉脖子,低头小声抱怨了什么,伽罗遥一副“我还没睡醒,不要打扰我”的迷糊样。   “三位,移步吧。”   连城走在凤扶摇身边,偷偷问道:“你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平静?”   凤扶摇斜着眼看着连城,“你这么确定我做了什么?”   “嗯,男人的直觉。”   伽罗遥步伐迷乱的跟在一边,凤扶摇没去回答连城,反而转身对着伽罗遥叫到,“龙君,你来啦!”   “什么?龙君在哪里?!”伽罗遥瞬间清醒,还擦了擦嘴角,迅速整理了衣衫,抬头就看见凤扶摇和连城满眼的调侃。   伽罗遥才发现,这两个人真的是一模一样,心思狡猾,性格恶劣!   “你骗我!”伽罗遥俊脸涨红,为自己刚刚的反应感到羞愧。   大祭司走在前方,听见背后的调笑声,额角青筋和嘴角不停的抽搐。   从山洞进去,光线就越来越暗,伽罗遥身为蛇族,夜视能力自然不用说,凤扶摇虽然比不过伽罗遥,但好歹也是看得清的。   唯一的凡人连城,抓着凤扶摇的衣袖,走的磕磕撞撞。   “不行,我看不见了,小姬,你走慢点。”连城像盲人似的摸索着前进,凤扶摇捏着连城的衣带,拉着人走。   这一路上,狐狸太粘人了,凤扶摇觉得这样不好,虽然是合作关系,但也不能和凡人走的太近,自己可不想同黑龙一个下场。   “哎哟——”   “噗通——”   连着两声,伽罗遥清楚的看见,凤扶摇被连城扑倒在地,连城整个压在凤扶摇身上。   “哈哈哈,你两这是做什么?人重人?凤主近来愈发豪放了啊。”伽罗遥甩着蛇尾大笑起来。   “狐狸,狐狸,快起来,我的腰!!”凤扶摇扑腾着手脚,痛苦的叫起来,吓的连城赶紧爬起来,握住凤扶摇求救的双手,将人拉起来。   “你不是看不见吗!怎么这么准确的碰到我的手?!”凤扶摇目露凶光,逼问连城。   连城摇头,无辜的看着气呼呼的凤扶摇,哑着嗓子道:“直觉,男人的直觉!”   凤扶摇急促的深吸几口气,然后平复心情,捂着自己的腰。   “走不了了,孤的腰,以前在和魔族交战的时候受过重伤,留下了病根,今天被你压坏了,狐狸你看着办吧。”凤扶摇一屁股坐到地上,扶着腰倒抽冷气。   寂静的山洞里,那一声一声“嘶嘶”的抽气声,就像是小锤子,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连城的愧疚心。   伽罗遥早就同大祭司进了深处,留下凤凰和狐狸在这里耍心眼。   “你真的腰疼??”连城有些不相信,毕竟这凤凰那么狡猾。   “疼!当年,伽罗遥的老爹,也就是上任魔尊,将我全族人逼到了断崖边,我在混战之中被巨石砸中,腰当时就断了,多亏我命大,那样都没有死。”   凤扶摇每次同连城说的,都是自己风光得意的事,这种晦暗过往,从来只字未提,今次听到,不免联想到自己,心里一沉。   “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段不想提及的往事,你的腰,我的脸,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你亲切了,原来是同病相怜。”连城蹲下身,一把将凤扶摇拉到背上。   黑暗中,连城迈着平稳的步子,不缓不急的往前走。   “狐狸你为什么可以看清东西?”   “以前锻炼出来的,在宫里有师傅训练,身为皇室,总要学会许多技能,说白了,就是以防哪日遇到危险了,也好自救,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这样看来,你们这些皇子过的还挺累啊,不像我,在九天想干嘛就干嘛,司墨星君的课我从来没去过,天帝也拿我没办法!”   “您是凤主,谁敢对您不敬?”   “狐狸,你又酸我!”   “小人不敢。”   两人吵吵闹闹的追上了伽罗遥,连城将凤扶摇放下来,一起看着大祭司跪在地上,对着一条黑色的锁链虔诚的膜拜。   “他在做什么?”凤扶摇好奇。   “不知道,不过,你猜对了,确实是一条黑龙。”伽罗遥指着悬挂在洞顶的龙尾道:“被铁链锁住了,这铁链,是你们神族独有的,惩罚罪人的九钩链。”   “九钩链??我没听过。”   伽罗遥蹙着眉头,“你不知道这链子??链上九条尾钩,锁住犯人的时候,钩子就会钩进人的皮肉里,然后嵌进骨缝,只要一动弹,钩子就会牵扯到骨缝里的经脉,当真是求死不能。”   凤扶摇听的头皮发麻,不敢置信,九天竟然有这么惨无人道的刑具。   “你怎么知道的?”   “当年,父亲就是这样被悬挂在魔族门前,暴晒了半月,神族,便是这样炫耀他们的荣光,而你们琉璃凤族族人尽亡,却也没见他们有何表示。”   “伽罗遥,你是在挑拨离间吗?”凤扶摇的口气骤然变冷,眼神不善,“别忘了,我族全亡是拜谁所赐!”   伽罗遥不再似初见时那般轻佻放荡,高傲庄重的气质瞬间散开,属于王者的霸气,魔族人生来便具有的杀伐之气。   “所以孤最讨厌你们魔族人,道貌岸然!”   “那又如何?你现在还能把本座怎么样?凤主,听闻你在九天受刑,九根尾羽被活活扯下,只留下一根尾羽,怎么,需要本座帮你拔光?”伽罗遥的尾尖一甩,冲着凤扶摇的面门袭来。   黑暗之中,一股淡淡的腥味散开,连城收起鞭子,一滴鲜血滴落在地,伽罗遥擦去尾尖伤口上的血迹,笑了起来。   “不准动我的人!”   “本座忘了,你还有个帮手,这凡人的身手不错,不如带回魔族,修炼成半妖,供我驱使。”   “你敢!”凤扶摇凤目陡然睁大,红衣飞起,周身一股七彩华光,“孤哪怕三成修为,收拾你,绰绰有余,孤当年征战之时,你还未出生呢!毛头小儿,不知所谓!”   “三成?凤主抬举我,竟然用三成灵力?受宠若惊啊。”伽罗遥化作一条五尺巨蟒,吐着信子,森森绿眸饶有兴趣的盯着连城。   “小虫!”   “等等!”连城出言打断两人,然后认真的问凤扶摇,“昨夜你同我说,你怕蛇族,今日为何不怕了?还有,你的腰又好了?”   ……   凤扶摇刚刚酝酿的火气瞬间被熄灭,伽罗遥嘲笑道:“凤主向来口无真话,也只有你这愚蠢的凡人才信她!”   “伽罗遥!你闭嘴!你自己不也是骗子?!别告诉孤这不是你的阴谋!出现在蟒山,操纵大祭司,利用大祭司引镇民们聚集,借此吸引孤的注意力,然后假意同孤交好,骗孤至此!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伽罗遥摇摇手指,纠正道:“本座本来只是打算借这条黑龙吸引龙昊出现,你,只是一个意外,不过,却也是个惊喜。”   “你为何要逼龙昊出现?”   “本座不是说了嘛,本座仰慕龙君,想一睹尊容。”   “别再玩这种恶心的把戏,龙昊的名字从你嘴里吐出来,我都替他恶心!”   伽罗遥狂笑出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副癫狂的模样。   “本来以为可以把那群蠢民引上山,刺激这黑龙大开杀戒,然后惊动九天,天帝老儿必定会派龙昊前来处理,没想到,竟被你打乱了本座的计划,不过无所谓了,黑龙若是杀了凤主,岂不是一举两得,既能断了你们琉璃凤族的最后一脉,又能逼迫龙昊出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伽罗遥,你把所有人都当做傻子??魔族与孤有血海深仇,你以为孤为何轻信你?”凤扶摇扬着细眉,看白痴似的看着伽罗遥。   “凤扶摇!你什么意思!!”   “孤趁你不备,暗中通知了龙昊,估摸着马上你就能见到你惦记多日的龙君了,至于大祭司,”凤扶摇指着大祭司,“镇民们现在应该就在洞外守着,你利欲熏心,和妖魔为伍,弑杀镇上孩童,镇民们不会放过你的,你们所做的一切,终将遭到报应!!”   轻轻的脚步声从洞口传来,凤扶摇挑起嘴角,拉着连城退到一边。   “来了。”    ☆、两不相欠   龙昊站在洞口,远远的就感觉到了凤扶摇身上的羽毛味,耸了耸鼻尖,不动声色的进了洞里。   伽罗遥在听见龙昊声音的那一刻起,就变得异常兴奋,两眼冒光,舔着嘴唇,像是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把龙哥给怎么样似的。   黑龙感受到了龙昊的气息,在看不见的地方发出了喘息声,洞顶的龙尾摆了摆。   “龙腾,多年不见了。”龙昊并未同伽罗遥打照面,而是对着那条黑色铁链自说自话,“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主子,是属下丢了您的面子,但是属下不后悔。”沧桑的声音在洞中幽幽飘开。   龙昊站在那里,犹如笔挺的松树,周身仙气飘然,剑眉微皱,淡淡开口,“她已经轮回了两世,早就把你忘了。”   “属下知道,当初选择和她在一起,属下就已经做好了被遗忘的准备,但是,属下不后悔。”   “你这样,龙啸还活着,一定会笑话你,整日儿女情长。”   “哈哈,龙啸那小子,要是活着,也该娶妻生子了。”   龙昊和龙腾像是在叙旧,将一边的几人忽视个干干净净。   凤扶摇百无聊赖的变成鸡趴到连城怀里,连城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打算离开。   现在自己心心念念的,只有洞外那群镇民,若真是能为自己所用,也是一股不可多得的力量。   “龙昊,你什么意思?!你们龙族向来自诩重礼一族,见到本座,便是这个态度?”   龙昊眼神犹如一把利剑,刮过伽罗遥,转而对着正欲离开的凤扶摇二人道:“凤主见面也不打声招呼??”   连城停下,凤扶摇想起自己还有事拜托龙昊,立刻落地化形,笑脸迎上龙昊的那张死人脸。   “龙君,好久不见啊,愈发俊郎了,哈哈……”   干巴巴的笑声,掩盖不了两人之间的尴尬,龙昊冷哼,从广袖里掏出一根红线,扔给凤扶摇。   “什么意思?”凤扶摇拿着红线,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也参透不了其中的玄机。   “姻缘阁那个仙童让我交给你的,让我捎句话,这是你的红线,被无意间扯断了,他让我同你说句对不起。”   “我的红线?!!!!”凤扶摇托着那孤零零的红线,暴跳如雷,“红线把我的姻缘给断了?!断的谁?”   龙昊指了指自己。   “呼~断的好,还好断了,不断我就亲自把它给剪了!”凤扶摇拍拍胸口,如释重负,扔掉那条红线。   龙君的脸色有一瞬间崩坏,但也只是瞬间。   “哎哎哎,不是我嫌弃你,只是我俩这脾气,实在是不合适,红线给断了也好,省得生出一段孽缘。”   龙昊毫无表示。   “你就不能做出一点微笑的表情?或者是生气?”凤扶摇着实佩服龙昊,那张脸,真的是万年不变,就连肌肉都不会牵动丝毫。   “太难了。”龙君好心的解释。   连城见凤扶摇被怼的哑口无言,不厚道的笑了,凤扶摇一记眼刀飞过去,连城笑的更欢快了。   “看来你们聊的很开心,本座在这是不是多余了?”伽罗遥见自己被忽略了这么久,有些忍无可忍。   “你把龙昊骗过来,到底要做什么?”凤扶摇实在好奇。   伽罗遥年纪轻轻,论实力,根本不是龙昊的对手,总不可能是找人来比试的,可看他那样子,更不可能是为了瞻仰龙昊的容貌。   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小姬,我们先出去吧,我见魔尊似乎有私事要同龙君说,我们在这,多有不便。”   凤扶摇觉得连城这话在理,自己在这里杵着确实尴尬,还是去外面等着吧。   “龙昊,你一会先别走,我有事拜托你。”   龙昊露出一副“你竟然会拜托我”的表情,只是仍旧冷着脸,很难被看懂。   凤扶摇见龙昊把手抚在脖颈上的抓痕处,讪笑出声。   连城感受到凤扶摇和龙昊之间的困窘,赶紧将人带离开。   洞外,凤扶摇长舒一口气,还好连城手脚快,不然刚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龙昊那责问的动作。   洞外的镇民谨慎的看着两人,凤扶摇无奈的摇头,一个转身,化作七彩凤凰,小小的一只,盘旋在连城头顶。   “凤凰,是凤凰!”   “七彩凤凰?传说中消失已久的七彩琉璃凤?”   镇民们被凤扶摇的真身吓到了,纷纷跪地行礼,凤扶摇走到那群镇民面前。   睥睨天下的眼神,淡漠的口气。   “尔等受大祭司蛊惑,如今也该看清楚大祭司的为人。”   凤扶摇手一挥,一块镜子出现在洞口,里面清晰的展现出大祭司现在的模样。   周身腐烂,形容枯槁,脚下早已是一条蛇尾,正趴在地上吸食一只蝙蝠的血液,那副苟延残喘的模样,让人心生恶心。   “你们的大祭司,早就被魔尊妖化,丢失的孩子,就是被他害死的,现在,诸位应该明白事情的真相了吧。”收起镜子,凤扶摇指着连城,对着镇民认真道:“当年楚氏叛乱,想必大家都知道,今次赫连皇族遗孤在此,诸位可愿同孤助他恢复楚国?”   镇民们默不作声,连城但笑不语,凤扶摇继续道:“你们应该知道如今的皇帝,是如何得到的皇位,看你们的日子,过得也不好吧,无能的君主,为何不推翻?现在又给了你们一个无可诟病的由头。”   正当洞外沉默之际,洞内传来一阵嘶吼声,震的所有人七摇八晃,连城揽着凤扶摇,扶住墙壁。   洞内有腥风吹出,浓郁的味道呛的镇民纷纷呕吐,连城似乎是习惯了,眼睛都没眨。   红色的血雾飘出,伽罗遥捂着心口,踉跄而出,面无血色,嘴角挂血。   黑色的衣衫被血水浸透,衣角还在向下滴血。   衣衫未乱的龙昊紧随其后,一派风轻云淡,仿佛刚刚在洞里听了一场小曲。   凤扶摇眨着眼睛,贼溜溜的盯着一前一后出来,却截然相反的两人。   “咳!!”伽罗遥吐出血沫,笑着对龙昊道:“今后,两不相欠,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龙昊置若罔闻,抬头盯着天空,只是神色略微哀伤。   怎么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场那么奇怪??   伽罗遥一个闪身,消失在众人面前。   龙昊向连城走过来,凤扶摇下意识的伸手护住连城,龙昊见状,眼神微动。   龙昊对着连城行了个礼,惊的凤扶摇下巴要掉了。   龙昊那么高傲冷漠的一个人,竟然对着一个凡夫俗子弓腰??   “你要说什么?”   “你刚刚?”   “快说,否则我走了。”   “啊!”凤扶摇反应过来,掏出怀里的符纸,“我的手臂昨日被这符纸灼了一个洞,你能不能帮我查查,它来自哪里,纸上的火焰又是否是太阳之火?”   龙昊终于变了脸色,眉峰微皱,问:“你怀疑九天有人对你下手?”   “谁知道呢!所以才拜托你帮帮忙嘛。”   龙昊好脾气的点头,而后对着连城道别,连城疑惑的看着龙昊远去的背影。   “小姬,龙君,刚刚为何对我那般客气?”   凤扶摇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应该是瞧上你了。”   ……   “好啦好啦,和你开玩笑呢,瞧你的脸,像吃了苍蝇似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些人给收了,你不是要去普陀山找人吗?再耽搁下去,我担心那人出事啊。”   镇民们将已经奄奄一息的大祭司拖出来,从洞里挖出许多孩子的白骨,一群人愤恨的将大祭司扭送下山,准备处以火刑。   凤扶摇对着龙腾告别,拉着连城飞奔下山。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大祭司竟然水火不怕,刀枪不入,怎么也杀不了,这可急坏了急于报仇的人。   凤扶摇站在人群后面,好整以暇的等待,连城回客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来时,凤扶摇已经站在了行刑台上。   一个看起来比较有威严的老者正在同她商量什么,就见凤扶摇指了指自己,老者便问了下面的人。   “大家伙可同意凤主的要求?”   “同楚皇室作对,不是自讨苦吃吗?”   “就是,虽然楚皇昏庸无道,但也不是我们这些小民能动得了的。”   人群一片反对之声。   连城喉咙动了动,快步上台将凤扶摇拉下来,凤扶摇反拽着连城。   “你干嘛?”   “我们不帮了,让着大祭司继续活着,正好给他们一个教训!”   “可是半妖不及时除去,修炼成妖怪,他们这些人可制不住他。”   “大不了全部被吃了!”   “额,看来,他们觉得被妖怪生吞,要比战死沙场来的壮烈,那行,我们走吧。”   两人的声音大的站在镇门口都听得见,下面的人脸色难看,老者对着众人使了眼色,众人无奈的点头。   “只要凤主除去这妖怪,我等任凭差遣。”   老者的态度很恭敬,可连城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死活不答应凤扶摇除妖。   “不知这位公子为何为难于我们?”   连城哼了哼,扭着头不说话,凤扶摇为难的对老者说道:“他这是疑心病,娘胎里带出来的,我估计,他要答应这事,你们得立个凭证。”   老者恍然,原来是怕自己言而无信,当即令人端了笔墨纸砚来,当着连城和凤扶摇的面签下了一份协定。   “这是承诺,上面写了我们愿意反抗楚皇的决心,一会让大伙签了字,交给公子收管,我们若是反悔,可以去官府告我们。”   这个老爹真好说话。   连城这才点头,凤扶摇摇头。   这狐狸忒狡猾,连这些普通人都信不过,对自己,怕也是七分防备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狐狸你去下面让大伙签字,老爹,我们去除妖!”   “好。”    ☆、把人打晕扛走   凤扶摇站在山顶看着下面山谷里的一群人,连城正在认真的教授那些有些功夫的镇民如何训练,因为两人还要去普陀山找人,楚皇的死士随时可能会找到这里,为了不被追上,两人也不能多做停留。   对于这次意外的收获,连城从刚刚开始,到现在,脸上一直挂着笑,虽然现在绷着脸,可是眼里的笑藏也藏不住。   凤扶摇等了一会,见连城还没有上来,有些着急想去普陀山,就下去催人,哪知道被那几个大汉调笑了一番。   “我见凤主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子,主子你以后可是要受累了。”   “可不是,主母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大。”   ……这才多久,竟然叫上主子了?狐狸这家伙不简单啊。   “趁着天亮,赶紧赶路吧,也许天黑之前就能到达普陀山附近。”凤扶摇选择充耳不闻,拉着连城的衣袖。   连城又交代了几句,在凤扶摇的拉扯下离开了巫蛊镇。   路上,连城骑着马,凤扶摇蹲在炼连城的肩上,忽闪着翅膀惊喜叫道:“狐狸狐狸!你看看,我可以一只脚站在你肩上!!”   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凤扶摇的爪子对着连城的脸踩了踩,让连城扭过头看着自己。   连城侧目,那只白色的芦花鸡正在欢快的蹦跶,似乎都能想到,如果是人形的话,这个人该有多兴奋。   “你掉下去我可不管你!”   “没关系,我可以瞬移,狐狸,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让我露一手啊,和你待了这么久,你有什么事都不会主动找我,白白浪费了我这三成灵力。”凤扶摇晃晃屁股,坐下去。   连城挺起肩膀,让凤扶摇坐的更稳当。   “你今天不是帮了我吗?那个大祭司,还是靠你除去的。”   凤扶摇的鸡冠颤了颤,总觉得这狐狸还有其他的心思,可是又不愿意透露,只能在脑袋里靠自己的想象。   也许,狐狸从来没放弃过要把自己拎到市场去卖的想法。   普陀山,是著名的佛教圣地,也是前朝赫连皇室祭天之地,因为楚家叛乱,改了祭天之地,这普陀山便渐渐消失在世人眼中。   因为山上长期无生人接近,当初那做恢宏的庙宇早就破败,现在只有后院的几件禅房可以居住。   而正是这僻静的地方,却有楚家的侍卫把守。   凤扶摇一路上和连城耍嘴皮子,到了普陀山附近的一个小村子,正巧赶上晚饭时间,凤扶摇笑眯眯的拉着连城进了一个农户家里,竟然靠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蹭到了一顿晚饭。   “大叔,最近这山上可是有什么人来?”连城戳着碗里的饭粒,心不在焉。   大汉挥挥手,“早就没有喽,自从新皇登基,我们这里就再也没什么人来了,不过听说最近王爷要来,似乎是山上住着一个不得了的主子,王爷想把他收归盔下。”   “王爷?”连城放下碗,有些诧异。   “咳咳!”凤扶摇咳了两声,瞟了连城,连城这才发现大汉看着自己的眼神怪异,立刻收起表情。   “看两位衣着不凡,举止高雅,不知道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做什么?”   凤扶摇的脚在桌子下面对着连城狠狠地踹了踹,连城自知自己有错,不敢还手,凤扶摇无奈的摇摇头,小心翼翼的道:“大叔,实不相瞒,我这大哥仰慕王爷多时,像他这种文人,自然想金榜题名,为国尽忠,这不,一听见当今王爷的称呼,激动的饭都不吃了。”   ……   连城觉得自己在不断的对这只凤凰改观,真的是说谎都不眨眼的,而且顺溜的都不带打结。   “原来如此。”大汉放下戒心,解释道:“二位有所不知,最近皇族又有动荡,据说当初赫连族的二皇子没有死,楚皇正下令四处追捕呢,搞得人心惶惶。”   凤扶摇和连城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山上有守卫,连城自然不能露面,凤扶摇晚上吃撑了,自告奋勇上山去打探情况,连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山间小路上,凤扶摇一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说不出的诡异,有了几次走夜路的经历,凤扶摇现在觉得走夜路时间很刺激的事情。   自己想提前见一见连城的那个朋友,狐狸的朋友,自然也不会是一般人,有了了解之后,才能和狐狸的关系更加亲密,这样他就不会轻易把自己抛下了。   山巅靠近断崖处坐落着一座庙宇,此时一片漆黑,山顶猎风呼呼,刮的周围杂草晃动,凤扶摇瑟缩了肩膀,站在那座破庙前。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凤扶摇总觉得自己来到了阴司,那股阴森感,从脚底直达内心。   化作一只鸡,沿着墙角来到后院,发现其中一间屋子还亮着灯,两个侍卫守在门口,不过看那样子,不像是守护,倒像是监视。   凤扶摇的白羽在黑暗中太过显眼,只能拐到窗户下面,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窗台上,赫然瞧见一个青衣男子坐在窗前的几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看着。   “咯咯?”凤扶摇叫了一声,吸引了男子的注意力,男子抬起头,温润的眉眼好奇的看着凤扶摇。   “最近要添肉了?”男子放下书,想伸手来抓鸡,凤扶摇身子一矮,躲过了男人的手,跳到屋里,咯咯咯叫三声,抬起爪子,上面是一张小纸条。   男子取下纸条,看完之后赞叹了一句:“飞鸽传书常常有,母鸡传信倒是第一次见到,阿琛果然是别出心裁。”   怎么还文绉绉起来了?狐狸在信里一定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你是一只灵鸡,待会帮我带一封信回去吧。”男子坐下开始挥墨,凤扶摇无聊的站在男子身边,将连城交待的信看了一遍,发现两人在商量该如何把容煜救走。   容煜?原来这人叫容煜。   这么简单的事干什么搞的那么复杂?看样子,两个人还打算你一封信我一封信的商量到那个楚王爷来?   等到那时候,一个都跑不了!那王爷就是算准了狐狸一定会来找容煜,所以最近才要来找容煜,其实就是为了等着狐狸自投罗网。   哼!我的人,可不会那么傻!   “好了,拜托你了,小白。”容煜拍拍凤扶摇的背,想把信绑回去。   “他娘的,这么简单的事,怎么被你们两个大男人弄的像难产似的呢!”凤扶摇直接变回原身,一身红衣张扬飞舞,一把拉过容煜,气冲冲的一脚踹开门。   侍卫见到屋里突然多出来一个女子,又看见容煜,当即吓的大叫起来,拿起刀对着两人挥了过来。   容煜还在刚刚一只鸡突然变成人的震惊中未清醒过来,被凤扶摇呆呆的拉着,连那些刀光也看不见。   “烦人!”凤扶摇袖子一挥,那些侍卫瞬间倒地不起,一个个昏迷不醒。   “姑娘,啊不,这位鸡大仙,请问,”   “你他娘的闭嘴!我是狐狸请来的救兵!”凤扶摇回头对着容煜呲牙咧嘴,威胁容煜闭嘴。   “狐狸?难道是山上的哪位狐仙?不知道那位狐仙大人又为何要救我?呜呜呜……”   凤扶摇瞬间觉得世界清静下来,容煜被封住了嘴巴,着急的呜呜叫唤,凤扶摇气不过,直接一个肘击,这下,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下山给狐狸送大礼!”凤扶摇捋起袖子,一把惊人扛在肩上,风风火火的跑下山去。    ☆、药王   连城在山下焦急等待,就担心凤扶摇那毛毛躁躁的性子会捅出什么娄子来。   月亮挂在天上,照的周围一切明晃晃的,一道黑影迅速从山上奔下来,连城警觉的抽出长鞭。   “狐狸,狐狸!!快跑!!”凤扶摇扛着容煜从山上冲了下来,大叫着扑向连城。   “嗷——”容煜被凤扶摇甩了出去,活生生的砸到了前面的树上,疼醒了。   “怎么回事?容煜?你怎么?”连城低头看着怀里的鸡,不可置信道:“你直接把人给抢出来了??”   凤扶摇咯咯两声,算是应了。   “完蛋了!赶紧走!”连城抱着凤扶摇,拉着还在愣神的容煜顺着田间小路开始狂奔。   容煜被拉扯着往前跑,盯着连城手里的鸡琢磨了半天,顿悟。   “阿琛你遇到鸡精了?”   背后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隐隐火光在田间散开。   容煜甩开连城的手,“停!不能再跑了,这里已经被楚耀辰包围了。”   凤扶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过是抢了个人,山上也没有多少守卫,怎么瞬间就被围住了??   “今日我听那农夫的话,就觉得楚耀辰应该设了埋伏,只等着我暴露踪迹,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面了。”   连城第一次求凤扶摇帮忙。   “小姬,你可不可以用术法将我们带走?”   凤扶摇为难的摇头,“我只剩三成灵力,最多也只能带走你。”   瞬间,两人面容肃穆,容煜低头想了想,连城抚上腰间的长鞭,眼里闪着决绝的光。   容煜掀开衣领掏了掏,掏出一块玉佩,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出的白蛇。   “鸡大仙,二皇子多了这么多年,今日因为你的大意,所有心血即将毁于一旦,你若是还有点愧疚感,一定要把他平安带走。”容煜将玉佩交给连城,嘱咐道:“拿着玉佩,去蜀中找药王花想容,她会留你的。”   连城着急间,狠狠捏住容煜的手腕,“那你怎么办?你被困在这里两年,我一定要把你带走!”   容煜摇头,“我在这里可以随时掌握楚耀辰的动向,你如今有神明庇佑,光复昌国指日可待,我便做你个幕后密探。”   “再说了,无影还在暗中保护我,你放心好了,楚耀辰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连城踌躇了好一会,那一圈火光越缩越小,眼看着要围了过来,容煜担心这时候连城耍性子,对着凤扶摇使了使眼色。   凤扶摇会意,趁着连城晃神间,一个手刀劈了下去。   “大仙,麻烦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凤扶摇抱着连城,叹道:“你们凡人,果真心思奸诈!”   红光乍现,容煜伸手挡住那道强光,刹那间,漆黑田间,只剩下容煜一人。   “想容,拜托你了。”   蜀中有歌唱: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百里蜀道,黄鹤之飞尚不能过,更何况是普通人,因此也是人迹罕至。   云雾缭绕的山间,一条狭窄的栈道绕着绝壁盘旋而上,栈道的宽度令人咋舌,向下望,就是不见底的深渊,惹人心惊胆寒。   蜀中当地有传闻,蜀道的一条偏路,通向神仙的洞府,据说洞中有通天之路,人们可以借那条路登天成仙。   只是那百千神佛之中,却又不知是谁隐居在这绝境之中。   连城睁开眼,入眼之处白茫茫一片,揉了揉后颈,发现自己睡在一条栈道上。   拨开眼前的云雾,却不见凤扶摇的身影,喊了几句,没人应答,连城心里着急,顺着栈道往上走。   栈道间偶尔有损坏,迫使人无法迈脚,连城站在巨大豁口处,不知该如何前进。   自己不知身在何处,凤扶摇也不知去向,唯一的办法,就是一直走,走到尽头,说不定会有转机。   只是这破处,哪怕是用轻功也难以跨越,往下走有可能也会遇到同样的情况,这是把自己困在这绝境里吗?   想起容煜给的那块玉佩,连城拿出来仔细研究了一番,还真发现了一些不同,这玉佩,蛇身上竟有三孔,原来是一只玉笛。   当初在昌国之时,连城的琴艺便是宫中一绝,所编曲目《凤舞九霄》更是在民间广为流传,也算得上旷世之作。   举起笛子吹起那首《凤舞九霄》,空荡寂静的山谷间四处回响这乐曲,不知何故,流动的云雾开始散开。   连城见有门道,再接再厉,终于在一曲终了时,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山间响起。   “你是何人?为何会吹奏这曲子?”空灵澄澈的声音,来自天外。   自己最近是什么运势,怎么到哪处都会遇见神仙,昌国未亡之前也不见自己有这等好运。   连城收起玉佩,恭敬答到,“吾乃普陀山容煜故友,前来此处寻访药王,不知阁下是何人?”   幽幽药香飘来,云雾里,墨发白衣的女子踏云而来,所过之处,惊起一波云浪。   “敢问姑娘可是药王花想容?”   女子点头,看到连城腰间的玉佩,问:“容煜让你来找我?”   “正是。”   “他还未离开普陀山?”   “此事,说来话长。”   “既是他的人,那便同我来吧。”花想容落到栈道上,藕臂一挥,一条偏道从豁口处岔开,通向另一边。   花想容走在前面,连城还在担心凤扶摇,不料花想容又开口问:“你是如何到达此处的?”   连城如实回答,花想容似是不信,回过头,连城拿出那块凤琉璃。   “这是凤主的信物,不知药王可识得?”   花想容面色复杂,一时间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那张精致面容上的表情。   连城察觉花想容的异样,不禁怀疑,是不是那只凤凰和这药王往日有什么过节,才导致别人一看见这信物就变了脸色。   花想容眼神微闪,一语不发的继续走,连城摸不清楚状况,不敢贸然求助花想容,只能将话憋在肚子里。   如果那只凤凰出了事,自己就是欠了一条命,这样,会一辈子于心不安的,还是等落了脚之后,再求一求这药王吧。   花想容的府邸并没有连城想象中的那么华丽恢宏,只是一座非常平常的小院,院子周围种满了草药。   进了院里,花想容把连城带去客房。   “你且在此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同我说。”   花想容离开以后,连城立刻跑出院子,院子后面是一片巍峨高山,有瀑布悬挂山前,顺着小溪流进院子。   既然是凤扶摇的信物,那一定会同主人有感应,她现在没有灵力,比凡人还虚弱,必须要尽快找到。   怕只怕,自己同她落的地方不一样,若是她落进了大街上,那可就不妙了。   花想容一直到晚上也没来找连城,连城一直到晚上才回去。   整个院子,竟然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到了晚间,反而有些诡秘。   她莫不是把我给忘了?   连城坐在偏院的树下,肚子开始抗议。   神仙可以不吃不喝,但是凡人却抵抗不了自然的饥饿感,只是这院子看来也不像是有厨房的样子,看来要自己动手了。   连城习过药理,知道哪些草药可以充饥,还有补身子的功效,一个人在药田里寻寻觅觅。   “公子——”   连城转身,花想容肩上扛了一个人,红色衣衫,长发及地,惨白的脸蛋让连城一时间没认出那是凤扶摇。   “这,这是……”   “我今日感受到灵力,才会外出,没想到会遇到你,原以为是你,看到凤琉璃之后,才知道那是凤主的灵力,你一届凡人,如何使得了灵力,那必然是凤主带你来此。”   “你孤身一人,又神色慌张,怕是同凤主走丢了,我出去寻了一番,在谷底找到了人。”   “谷底!!人,怎么样了?”连城把凤扶摇接过来,抱在怀里,理顺那些凌乱的发丝,凤扶摇双眼紧闭,唇无血色,毫无生气。   “凡人不会理解脱羽之刑对于凤族意味着什么,不过,凤主那日受刑之后,一直未曾调养,身子亏虚,昨夜用使了三成灵力,身体自然吃不消,恐怕要长期以药浴来救治,还要定期服药。”   “那个脱羽之刑,到底是什么刑罚?”   “相当于凡人的抽筋剥皮剔骨之刑。”   连城抱着凤扶摇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自己一直忽略了,这家伙遇见自己之前,可是受了大刑,还把仅有的灵力放在自己这里,整日一副没心没肺,可以c天r地的狂妄的样子。   哪怕是神仙,也是会羽化消失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死要面子的女人!不舒服都不会说的吗?   凤扶摇又梦到了断情崖的画面,厮杀混战之中,漫天神尊在庆贺神族大胜,却不知琉璃凤族将近灭族。   那时的凤扶摇也不过十岁有余,却被迫提起武器,将之插!进敌人的心脏,拔出,鲜血喷到脸上,竟然还是温热的。   凤母焚了真身,燃尽真元,烧尽了断情崖上所有妖族,却连一根发丝都未给凤扶摇留下。   山风吹起一阵骨灰,神族之人赶到时,只剩下一个小人坐在血泊里,浑身浴血,表情麻木。   所以琉璃凤族苦苦坚守的到底是什么?那所谓的上神尊神,做的又是什么?   忠诚之后,留下的,只有一个被漫天诸神唾弃的凤扶摇而已。   “母后!母后!”   连城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被凤扶摇的尖叫声惊醒,转过屏风,凤扶摇靠在浴桶边,双手拍打着药水。   “小姬,醒醒,我是狐狸。”   “等等扶摇,等等我……”   连城抓住凤扶摇的两只手,将人按定在药里,凤扶摇却是越来越激动,最后竟伸出脚去踹浴桶。   “扶摇!!”连城咬咬牙,对着凤扶摇的脸扇了过去,不料凤扶摇猛然睁开眼。   “你要做什么?!!!”   吓的连城手一哆嗦,摸到了凤扶摇的胸前。   ……   连城用实际行动告诉凤扶摇,他要,袭胸!   凤扶摇一拳打了过去,怒吼一声“变态”。   连城捂着眼睛,委屈的坐在一边,凤扶摇缩在药桶里,露出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   “狐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的情况太混乱。”   “你理一理我嘛,你占了便宜还装委屈,该委屈的是我好不好!”   “哎哟,心口好痛,喘不过气了。”凤扶摇捂住心口,哀嚎起来,“要死了,再不来人关心我,我就要死了。”   连城撩起眼皮,看着一旁一人玩的起劲的凤扶摇。   “你的表情,出卖了你。”非常非常嫌弃的语气。   凤扶摇见此招不行,也气呼呼的不再搭理连城。   花想容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盘糕点,此刻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想起自己和凤扶摇的过往,却是一言难尽,心里也跟着五味杂陈了。    ☆、容煜逃走了   八百多年前,琉璃凤族还是九天倍受尊崇的名门望族,和焚日凤族并称为“凌霄双凤”。   九天有言曰:焚日堪比金乌色,琉璃光耀九重天。   指的便是焚日凤族的灵火比得上太阳之力,琉璃凤族的福泽之光可以庇佑九天。   当年的凤族,是何等的风光无限,漫天诸神没有一个不对其恭敬有礼。   琉璃凤族之人都是爱花之人,尤其是凤母,在花园里种满了大朵的芍药,四季不败,引得天界之人啧啧称奇。   一日,西方妙法菩提前来凤族做客,带来的大鹏鸟不知从哪里衔了一颗两生花的种子,落在了花园里,之后,芍药丛里就长出了一支白色并蒂的双生花。   白色的花在红色的芍药田里尤为晃眼,凤母发现之后,就把花移到了花盆里,放在书房的窗台上。   双生花整日听凤母讲颂佛经,又受琉璃凤族的灵气滋养,渐渐生出灵性。   后来凤母怀孕,并蒂花的两朵花也是一朵越来越大,一朵越来越小,终于在琉璃凤族小公主落地的那日,并蒂花上的一朵花枯萎了,另一朵生机勃勃的花独占花枝,在凤扶摇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落地,变成一个小娃娃。   凤母慈爱,给这朵小花妖取名双笙,同女儿凤扶摇一起抚养。   算起来,凤扶摇同花想容也是发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将两个人的感情毁了个干净。   凤扶摇打小顽劣不堪,凤母又极其宠爱这个小女儿,双笙又是那种谨慎小心的性子,同凤扶摇是两个极端,每次凤扶摇惹事,双笙都会劳心劳力的帮凤扶摇隐瞒。   那日,凤扶摇在姻缘阁撒泼,那时在姻缘阁当差的还不是红线,而是一个小丫头,比凤扶摇大不了几岁,据说是月老在凡间的朋友的孩子,托了关系,才上天做了个小童子。   那小童子是个凶猛脾气,见到有人擅闯姻缘阁,就和凤扶摇打了起来,凤扶摇那时年纪虽小,只是修为却不低,一个小小的童子又如何打得过她。   双笙赶到的时候,姻缘阁里早就一片狼藉,姻缘线被扯的乱七八糟,有些散落在地上,不知连向哪处。   姻缘阁里的红线,掌控着凡间之人的因缘际会,凤扶摇这一闹腾,彻底改了凡间千百善男信女的姻缘,按着天条,是要撤去仙籍,打下凡间思过的。   凤母是最先知道这件事,当时把小童子,凤扶摇和双笙三人带去了琉璃阁。   “你今日看见了什么?”凤母摸着小仙童的脑袋,慈爱的笑着。   小仙童眼睛叽里咕噜转,呆呆回答:“我什么也没看见。”   双笙心里诧异,凤扶摇也跟着疑惑,凤母满意的捏了捏小童子的手,给了小童子一颗丹药,凤扶摇好像明白了自家的娘亲在做什么,当即气的闹起来。   “您要做什么?!”   凤母冷笑了起来,“瑶儿,你今日所犯之事,哪怕是母后,也保不了你,你可是琉璃凤族的王姬,未来的凤主,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落人口舌。”   “那又怎样!”   凤母牵过还在发呆的双笙,柔声道:“双笙,母后把你抚养成人,可曾求过你什么?”   双笙摇头,凤扶摇瞬间跳起来,一把抱住双笙,吼道:“不许你打双笙的主意!这事是我做的,我自己承担!”   凤母一巴掌甩到了凤扶摇的脸上,怒道:“把你养成这般是我的错,若是你父君在世,看到该有多伤心!这件事,母后自有打算,来人,把王姬带下去!”   凤扶摇在侍卫的手里极尽挣扎,双笙平静的看着被生拉硬拽下去的凤扶摇,露出一抹淡然的笑。   双笙不知道凤扶摇后来怎么样了,只是自己因为大闹姻缘阁,被天帝降罪,因为自己在九天人微言轻有没有复杂的关系,没人替自己求情,更何况,琉璃宫的人都知道,自己这罪,是替谁受的。   削去仙根,打下凡间,落入了当时昌国的圣山普陀山,在那里的一块顽石下面生长了几十年,后来昌国灭国,容煜被囚禁在普陀山。   一次意外,双笙被大风吹倒的石头压住,容煜在山上散步时看见了那朵并蒂花,明明应该有两朵花,却只开了一朵,心里好奇,就随手救了双笙,带回去养着。   容煜照顾了双笙一年,直到双笙接到谕旨,前往蜀中的碧灵山守山,才化了真身和容煜告别。   当日容煜被吓的躺在床上睡了几日才醒过来,双笙照料了容煜到恢复,留下了白蛇玉佩之后,离开了普陀山。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年替罪顶锅的事,早已烟消云散,双笙也恨过,只是时间过去太久,而琉璃凤族也早已灭族,没有继续追究的意义了。   更何况,双笙也不是那种仅仅计较的性子,当年凤母把自己拉去替罪,应该也是料到了后来的事情,凤扶摇是凤族的王姬,有责任同整个族人一起面对任何灾难,可她却不是,凤母也不会让她白白牺牲。   如今见到这个发小,花想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凤扶摇的记忆里,最痛苦的莫过于有关琉璃凤族所有的事,而自己出现,必然会勾起她那些不好的回忆。   花想容思忖了片刻,端着糕点离开了。   凤扶摇药浴之后,躺在床上发呆。   自己昨日还在想着药王花想容是何方神圣,未曾想,落到蜀中之后,昏迷之中竟然感受到了熟悉的灵力。   当年自己和双笙算是最熟悉彼此的人,最然脾气天差地别,但是双笙性子包容,因为自己,没少受罪。   可是最后,自己连双笙是怎么被削去仙根,是否很痛,落到人间的这几年是怎么生活的都不知道,自己被放出来的时候,九天哪里还有花神双笙呢。   双笙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和容煜交好?又为何改名为花想容?   “狐狸,狐狸?”凤扶摇连唤两声,连城出去煎药,屋里只剩下凤扶摇一人。   批了外衫来到院子里,连城正坐在门前的药田边,手里摇着小扇子,火炉里的小火苗“蹭蹭”往上窜,药罐发出“噗嗤”的声音。   “狐狸!”凤扶摇突然在发呆的连城身边叫了一声,吓的连城一扇子飞过去,还好凤扶摇躲得快,否则非得被打出去。   “小姬?你怎么出来了?你身子受得了吗?”连城放下扇子,赶着凤扶摇回屋。   “别啊,我一个人在屋里好无聊啊,我就坐在这里不乱跑,你和我说说话。”凤扶摇搬了一把小竹椅坐在连城身边,双手托腮,看着昏黄的火光映的连城那张脸更加柔和。   “狐狸你刚刚在想什么?担心容煜?”   “嗯。容家世代为我族的丞相,家中才俊辈出,到了容煜这一代,更是惊为天人,当年父皇在位之时,容煜就已经官拜丞相,后来楚家叛乱,他们逼着容煜投降,容煜不从,被软禁在普陀山。”   “我当时逃出去之后,让无影去找了容煜,那是楚家还没死心,一心想要招降容煜,所以对容煜也是上宾之礼,只是,容煜虽为文人,性子却比那些武夫还要倔,在普陀山浪费了两年大好年华,只为等着有朝一日,我能光复昌国。”   连城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低沉,带着一点淡淡的伤感,再加上火光下微闪的目光,有些让人心疼。   “我以为,这次可以让他脱离那个牢笼,结果,呵!果然脱离皇权,我什么都不是,他对赫连族衷心一片,对我坚信不疑,我却让他这般失望。”连城捂住脸,药罐的盖子被气冲了起来,泛出白色的药沫。   “狐狸,这事都是我的错,你要是想发泄,就冲我来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凤扶摇豪气万丈的拍拍胸口,结果用力过猛,咳了起来,这一咳,就停不下来了。   “祖宗,你可消停一会吧。”连城一手给凤扶摇顺背,一手提起药罐,“进屋,外面更深露重,我可不想一直照顾一只病怏怏的鸡。”   凤扶摇撇撇嘴,有些委屈道:“孤是凤凰,不是鸡。”   凤扶摇服了药,安稳睡了一晚,连城守在床前一晚,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花想容在外面敲门,吵醒了连城。   “药王,何时?”连城打开门,出去之后,轻声关上门。   凤扶摇早就醒了,觉得两人有事瞒着自己,就偷偷躲到门后偷听。   “你不用这么生疏,叫我想容就好,我今日去了普陀山,那里早已是人去山空,容煜不在那里。”   “什么!!!”连城激动的抓住花想容的手腕,语无伦次道:“请说清楚,容煜不在了?人呢?守卫呢?他们把人带回王城了?”   花想容眉头一皱,连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收回手。   “你看看这个。”花想容未多计较,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给连城。   连城摊开来,竟然是一张通缉令,通缉的人,正是容煜。   “那晚,容煜应该是逃走了,现在楚耀辰下令,全国各处戒严,各个交通要道的入口出口都有侍卫严格盘查,容煜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竟然逃了,他竟然逃走了,还好。”连城捏着通缉令,请求道:“想容,你可否找到容煜,帮他渡过这一劫?”   花想容摇头拒绝。   “凡人之事,我们不可插手,被上面发现,是要有天劫降罚的,我多嘴说一句,凤主现在偷偷帮你篡改楚国国运,此事不被知道便无事,若是有朝一日暴露了,她可就凶多吉少了。”   “哐——”门被大力地撞开,凤扶摇面色不善,拉着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的连城匆匆往外走。   “小姬,去哪?”   “走!离开这里!”   “为何?”   “有些人话太多了!”    ☆、常曦也下凡了   连城不明白凤扶摇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刚刚花想容的话让自己很在意,想留下问清楚,可是凤扶摇去意坚决,不容反驳。   一路上,凤扶摇面无波澜的走在前面,脚步虚浮,身形不稳,好似随时都能倒下,连城在后面看的心跟着凤扶摇的身子晃来晃去,伸出手在凤扶摇腰侧放着,防止凤扶摇倒下。   不知是不是花想容无意阻拦,一路下山异常顺畅,没有任何阻碍,到了碧灵山脚下的一个小镇里,凤扶摇进了一家小酒楼。   “吃饭!我饿了!”凤扶摇坐到靠近门口的位子上,连城无奈的点了几道菜,和凤扶摇一起等。   刚刚在山道上走得太急,那道路坡势较陡,不好控制住速度,凤扶摇心里憋着气,身体又虚,现在早就是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病来如山倒,更何况是凤扶摇这种从来没生过病的神仙,一旦生了病,最是难以治愈,连城敲着筷子,凤扶摇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独自生闷气。   “你到底怎么了?想容说了什么话惹你生气了?”连城拿着筷子对着凤扶摇的脑袋一敲。   凤扶摇露出一双眼睛,瓮声瓮气道:“她今日同你说的话,你就当作没听见。”   “哪句?”   “……没,你不记得最好。”   “你是不是和她有什么过节?”连城温柔的揉揉恹恹的凤扶摇,哄骗道:“乖,说出来给狐狸听一听,狐狸给你分析分析。”   连城的语气轻柔,眼神温柔,动作小心翼翼,凤扶摇这件事本就憋了近百年,从未同他人倾诉过,经历过琉璃凤族灭族之事之后,就再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了,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没想到,再见面时,心里的愧疚有增无减,双笙却没有丝毫质问责怪之意。   就是因为知道双笙的脾性,所以才生气,越是原谅宽容,越是不争不抢,才让自己罪恶感越来越重,这才是双笙最可怕的地方,不费一言一语就让你愧疚一生。   “我可是你在凡间唯一的盟友,你连我都不相信的话,那就真是太伤我的心了。”连城故作哀伤的捂住心口,“唉~也算是一同出生入死过,竟然还是不相信我,心绞痛啊。”   凤扶摇纠结了一会,才把那件事和盘托出,一个细节没放过,全部告诉了连城,连城听完之后,不住的唏嘘感慨,凤扶摇见连城不安慰自己,反而用一种“原来你是这样的凤主”的嘲讽眼光看自己,当即又气又羞的捂住脸,重重的咳起来。   “别激动,赶紧喝口热水。”连城手忙加乱的给凤扶摇顺气。   凤扶摇一向心高气傲,唯独在这件事上有个心结,一直深埋心底,平日里懒散惯了,不愿多想往事,如今一个外人都觉得自己当初做的事令人不齿,怎么不让她气恼。   不是气凤母,不是气连城,更不是气双笙,而是气自己,不守规矩,闹出那种事气自己没能力,让他人给自己背罪,自己却逍遥快活。   “也许,我族灭亡,是遭的报应吧。”凤扶摇放下杯子,凤眼里浸满了泪水,委屈的揪着连城的衣袖哭道:“她明明恨我,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这样最让人讨厌了,呜呜,哪怕是打我骂我也好,偏生什么也不说,还,还浪费那么多草药来救我。狐狸,你说她那个女人坏不坏。”   “哎哟,不哭啊,你可是凤主,怎么能像个孩子一样哭鼻子呢,狐狸我给你分析分析,你仔细听一听啊,听完保证你心情舒畅。”   “真的?”凤扶摇揉着眼睛,不相信的看着自信满满的连城。   “我保证!!”   “那你说吧,我听着。”   连城一下一下温柔的拍着凤扶摇的背,悠悠说来:“你都说了双笙是个无欲无求的女子,和你也是情谊深厚,那当初替你顶罪,也许是她自愿的呢?再者,就算双笙真的恨你,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双笙在凡间待了这么久,看透了人间事,怕是早就不在乎了,最后啊,双笙那日知道我是你带来的人,并没有把我丢下不管,反而带我去了碧灵山好生招待着,说明她对你并无敌意,才会对你的朋友一并友好,你生病,她不也用了那么多好药给你治伤。”   “可是,他对你那么好,说不定是看在容煜的面子呢。”   “傻了吧唧,真的恨一个人,管你什么面子不面子,才不会搭理你呢,你现在的样子啊,就像当初的我,那时候容煜被囚禁在普陀山,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东躲西藏,自身都难保,有一段时间,我甚至都觉得自己没连再见容煜,因为我族,把他至于那种境地。”   “容煜那种人,本应该在任何朝代都是一代名相,可是为了帮助我重振昌国,他忍辱负重,在山上修身养性,无影连着几个月都传容煜的信给我,全是在劝我不要多想,先保护好自己,韬光养晦。”   “都是从小长大的情谊,彼此之间是最为了解的,他就是知道我会自责,所以才会一直安慰我,双笙离开你这么多年,也许很想对你说一句她不怪你,只是一直未找到机会罢了,你一会回去,说一声对不起,她原谅你最好,不原谅你,我们就离开,走得远远的,好不好?”   凤扶摇听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扑进连城的怀里,哭的昏天暗地,连城尴尬的对着那些盯着自己的人,点头道歉。   大手一下一下抚着凤扶摇的发丝,等到凤扶摇哭的舒服了,哭了痛快之后,才将人扶正,严肃的盯着双眼红肿的凤扶摇,认真道:“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纠结了,一会回去吃药。”   “哦。”   “真是,我到底是攀上了神仙,还是摊上了麻烦。”   “你嫌弃我了?”凤扶摇心痛的看着连城,“好啊,你看我没用了,是不是就先把我丢了,然后去勾搭双笙?”   “别乱想!我说了我会帮你渡过在人间的三年,说到做到!”   小二端着饭菜窘迫的站在一边看了好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容易等到凤扶摇两人折腾完了,还没迈开脚,就看见一个气宇轩昂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眉目英朗,五官英挺,周身一股子贵气,踏进酒楼的一瞬间,小二的脑袋里闪出一个词:蓬荜生辉。   “龙昊?”凤扶摇眯着核桃似的眼睛,龙昊手里拿着一张纸坐了下来,连城觉得此地不适合谈事情,付了钱,三人去了一家茶馆。   “雅间。”   “好嘞——”   连城检查了四周,确定没有可疑人物之后,关上门,凤扶摇正在拿着一张纸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摸摸下巴,皱起眉头,很是不满意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连城好奇的站到凤扶摇身后,看见了纸上画着的人,也撇了撇嘴。   又是一张通缉令,通缉的,正是昌国二皇子赫连琛,纸上的人,无论从哪里看,都不想是个人,凤扶摇还是在看到了纸上的名字才知道这是自家狐狸。   “啧啧,怎么这么丑,狐狸你虽然半张脸毁了,但也不至于丑成这样,那楚耀辰是不是同你有仇?否则这样诋毁你做什么?”   连城嘴角僵硬,把那张纸抽了过来。   “敢问龙君,这通缉令从何而来?”   龙昊将刚刚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面无表情的端起茶盏,慢悠悠道:“现在楚国各个城门口,张贴的都是,还有一个叫容煜的,我看到纸上有凤主,才知道这是你。”   “嗯?有我?我怎么没看见?”凤扶摇把脑袋上伸过去,连城好心的指着纸上自己脚下的那只鸡,“喏,这是你。”   ……   “你来干什么?龙族最近很太平?”凤扶摇暴躁的撕碎那张纸。   “是谁上次让我查那道诡异的符纸来着?既然凤主不欢迎,我离开便是。”龙昊起身便要走,凤扶摇才记起这事,赶紧拉住龙昊。   堆着讨好的虚伪笑容,凤扶摇把龙昊按在椅子上,点头哈腰的笑道:“龙君这是哪里话,我现在是拔毛凤凰不如鸡,您别和我一般见识,赶紧的,到底查到了什么?”   龙昊斜眼,凤扶摇笑的更深,眼角似乎都能看见皱纹,连城知道凤扶摇没操守,也就不去管她,龙昊捂住眼角,不去看凤扶摇。   “不是焚日之力,是来自羲和那里的太阳神力,羲和说,常曦之前去问他借了一点太阳之力,说是奉了天帝的旨意,下凡驱逐妖兽,羲和是常曦的哥哥吗,自然不会怀疑她,就给了她一点太阳之火。”   “什么?!”凤扶摇瞪大了眼睛,受到了惊吓,“常曦也下来了?还带了太阳之火?”   “嗯。”   “娘喂,天帝老头是想把我整死吗?常曦来了,还有我活命的地?”   “所以你近日一定要小心,常曦可能一直在暗中观察你,只等着报仇。”   凤扶摇“扑哧”笑起来,指着龙昊道:“你现在相信那日我是无辜的了?”   龙昊没同意,也没反对,“我不知道那日你们发生了何事,只是我这脖子上的伤,却是你挠出来的。”   “……”凤扶摇。   “……”连城。   “还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凤扶摇捂着嘴,憋屈道:“你说,还有什么更糟糕的消息,我受得住。”   龙昊稳稳心神,语气淡定的仿佛在讨论接下来该吃些什么,“红线在姻缘阁犯了事,估计过几日也要下来了。”   凤扶摇再也撑不下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姬!!!”    ☆、结阴亲   凤扶摇气火攻心,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连城正在和龙昊,花想容三人在一旁秘密商量什么,完全没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掀开被子,伸手看了看,发现手心竟然出现一条红线,顺着手掌一直延伸到胳膊,凤扶摇以为眼花,撸起袖子,那条红线竟然已经延伸到了肩头,看那轨迹,似乎是要一直绕到脖子上。   放下袖子,凤扶摇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在天书阁里看见的一本古籍上写的东西,好像有提到一种诅咒,叫做噬心咒,咒纹是一条红线,从掌心开始,顺着经脉在身体四处延伸,直至缠住缠住脖颈,一直刺到心脏。   据说,此咒,至今无解。   凤扶摇下凡也已经过去了许久,九天那些人怕是早就不记得她这个祸害,又怎么会大费周章的来下这噬心咒,况且,那些人和她也没有不共戴天之仇。   下了噬心咒的人,自身也会受到反噬,是一种损人不利己的阴邪咒语,这也是为什么会被列入禁咒的缘故,天书阁里对于记载这类的古籍,向来是被严密收藏,根本不会被外人接触。   只有一种可能,那下咒之人,是天书阁的人。   会不会是伽罗遥?凤扶摇冒出这个想法,随即被自己否定,那日和伽罗遥离得近,虽然很方便下咒,且他也有那个动机,但是,他当时的目的,似乎是龙昊,并未把自己放在眼里。   再者,自己的三成灵力,还真不能把伽罗遥怎么样,反而他轻而易举就能把自己弄死,那日若是想下手,也不会挑这种滥法子,魔族的人,从来不做赔本买卖。   凤扶摇扯过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这身子,似乎从脱羽那日起,就外强中干了,一直发虚,也许,还没等着噬心咒发作,身子就先垮了。   不想了,先睡觉,多睡一会是一会。   连城把凤扶摇抱起来,屏风后面的浴桶里,满满一桶的血红色药水,冒着烟气,空气都被熏得氤氲鲜红。   连城把凤扶摇搂在怀里,伸手试了试温度,然后褪去凤扶摇的外衫,本着非礼勿视的君子之礼,连城一直仰着脑袋,手下的动作飞快无比,剥下最后一件肚兜之后,将人转过去。   手里一抖,差点将人给扔进浴桶。   连城觉得心脏受到了暴击,仿佛有一把利剑直直的刺穿心脏。   凤扶摇光滑白皙的背部,自两胛的蝴蝶骨处一直到尾椎处,各三道黑漆漆的伤疤,每一个都有拳头那么大,上面皮肉翻卷,骨头依稀可见,虽然已经结痂,仍旧带着许多脓血。   伸出手指,戳了戳那疤痕,凤扶摇嘴里一声嘤咛,不舒服的皱起秀气的眉毛,连城触电一般的缩回手,想起花想容说的话。   脱羽之刑,不是凡人能理解的。   原来,这就是她以前受的苦。   凤扶摇感觉自己被放进了一个温暖的事物里,周身都被暖意包围,连带着身后的伤疤都不那么疼了,放松的靠在浴桶边假寐。   连城坐在一边,面色凝重,没了面具遮面,那张脸看起来和凤扶摇的背部一样可怖,尤其是现在又一脸阴冷。   花想容站在院门口,龙昊手里拿着一个小锦盒,两个人毫无交流,各自发呆。   沉闷的气氛一直延续到连城推门而出,两人才一起走过来。   “怎么样?”异口同声。   “还在睡,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   花想容沉默,转身离开,也不知道要去作什么,龙昊把锦盒交给连城。   “这是?”   “上次凤主托我从太上老君那里讨的修颜丹,忙我也帮了,这就走了,你,照顾好她。”   连城握着锦盒,郑重点头。   不只是山上的天气多变还是其他原因,龙昊刚离开,艳阳天就大变脸色,猎风阵阵,刮的满院枯叶飞扬,飞沙走砾,迷的连城睁不开眼,赶紧遮住脸,进了屋里。   花想容坐在药田里,手里的铲子对着泥土戳来戳去,一棵好好的草药就被戳的稀巴烂,天空卷起的浓云全部飘在花想容的头顶,花想容这才发觉不对劲,抬头望天,一阵电闪雷鸣。   此情此景,何其眼熟。   “又是谁,被罚了下来?”   凤扶摇这一觉睡的极长,梦里总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连接不上,就这样一直在恍惚中睡着,醒不过来,总感觉有人在耳边叫自己,声音忽远忽近,仿佛来自天边,又好似来自心底。   背后的上隐隐作痛,凤扶摇感受到那股灼热感,猛然睁开眼,屋子里一片寂静,连城竟然没有守在一边。   “狐狸?”凤扶摇站起来,红色的药液顺着那白皙细腻的皮肤流下,整个人好像从血泊里爬出来,莫名瘆人。   凤扶摇擦干净身体,换上红裳,推开门,一阵狂风扑进来,带进了一堆树叶,凤扶摇被呛的直咳嗽,捂住脸,跑到屋外。   连城和花想容站在药田的尽头往下看,凤扶摇从来不知道药田尽头是什么地方,不过看那两个人的样子,好像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提起裙角,小跑到连城身后。   “看什么呢?”凤扶摇拍拍连城的肩膀,连城回头,“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凤扶摇从连城的腰侧钻出半个脑袋,拽着连城的腰封往下看,竟然是一块通灵宝镜。   通灵宝镜,可以上观九天,下看人间,当年银灵子造出了这么面宝镜,为了防止被心怀不轨之人盗取,就扔到了凡间,用一座大山压着。   没想到,竟落在此处。   “扶摇,你,身子好点了吗?”花想容犹豫了一会,先开了口。   凤扶摇再听见这个声音唤自己的名字,恍若隔世,似乎几百年前的事,近在眼前,琉璃凤族,还未灭族,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样。   “双笙,你过来,我有些话今日必须和你说清楚,我憋了几百年,今日再不说出来,我就要炸了。”凤扶摇拉着双笙的衣袖,把人带到远处。   连城盯着那镜子里的画面,看着那大红色的喜骄,摇摇晃晃的被抬上山,抬轿的轿夫各个面无血色,宛若活死人,肢体僵硬,行动迟缓,在穿着大红色的服装,怎么看怎么诡异。   轿子里似乎传出了女子的哭声,朦胧不真切,听那声音,似女非女,似男非男,像哭又像笑,一股森森寒意顺着脊背爬上了脑门。   “摇,呜呜呜…………扶……救,……命……”   连城被那声音吸引,慢慢探出身子去,没发现自己现在的动作有多危险,凤扶摇那厢抱住花想容哭了起来,连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已经探了出去,在往外走一点,就要掉下那万丈深渊了。   “狐狸————”凤扶摇惊呼一声,飞身冲了过来。   连城还没反应过来,一道惊雷在天上炸开,一道红光从天而降,落到了连城脚边,连城眼睛一痛,大脑嗡嗡作响,失去了神智,仰躺着倒向了后面的深渊里。   “艹!干!”凤扶摇没来得及,扯下连城的一片衣袖,当即气的爆粗口,火爆脾气瞬间冲了上来,那道红光冲下的地方,一本焦糊的簿子躺在那里,凤扶摇气急败坏的跑过去,捡起簿子,瞬间不知道该骂什么。   姻缘簿,竟然是姻缘阁的姻缘簿,既然被姻缘簿都劈了下来,那红线,还有的活?   双笙靠到凤扶摇身边,拿过姻缘簿,拍掉上面的灰,完好无损的姻缘簿,打开第一页,上面朱红色的批字,写的东西却让凤扶摇大吃一惊。   童子断姻缘,下凡将功补过,功成之日,即可飞升。   第一道姻缘:鬼新娘,嫁儿郎,章柳山上入洞房。   “刚刚在镜子里看到的,难道是阴亲?红线也下来了?”凤扶摇又跑回通灵宝镜那里,镜子里已经是一片模糊,脚下“咯吱”一声响,凤扶摇低头,竟然是自己的凤琉璃,连城把凤琉璃扯了下来。   “双笙,我先下去找人,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这章柳山在何处,我有朋友在那里出了事。”凤扶摇握住双笙的手,语气急切。   “你莫慌,听我说,连城刚刚是掉进了宝镜里,而不是深渊,所以他现在应该在章柳山上,章柳山就在此处不远的臂灵镇附近,我现在带你去。”双笙安慰凤扶摇,两个人腾了云,顺着双笙的指示赶往章柳山。   那迎亲的喜轿摇晃的带劲,轿夫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坐在轿子里的人哭哭啼啼,声音听不真切,只听见天空一声巨响,一道白色人影从天而降,“嘭”的砸在那顶轿子上。   山林间飞起一阵乌鸦,连城哀嚎一声,捂着腰躺在地上,而轿夫们则全部倒在地上,扑腾着挣扎起身,只是肢体太过僵硬,怎么也站不起来。   连城感觉这地方着实诡异,担心又蹦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立刻扶着腰要跑,可是被咋扁的轿子里,一个盖着红盖头的小女子躺在地上,露出小巧的下颌。   连城壮着胆子掀开那盖头,做好了看见任何恶心恐怖的东西的准备,哪想到盖头下竟然是一张精致的娃娃脸,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岁,而且,还是个男子。   这就奇怪了,哪有人家成亲是娶新郎的,还有,这些抬轿子的轿夫也太可怕了,就像是棺材铺里扎的那些之人似的。   “扶摇,扶摇,救命——”虚弱的声音从小孩嘴里传出,连城耳朵一竖,听见那一句扶摇,想到了自家的鸡,看着那孩子挺可怜,说不定是被逼迫的,善心大发之后,把孩子抱起来,在那群轿夫即将起身之时,狂奔而逃。    ☆、诡异习俗   背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好似木头之间摩擦在一起的声音,连城如今练就了金刚心,哪怕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身后追着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也丝毫无畏惧之意。   只是,这些东西到底是何物?难不成是小姬嘴里说的阴司那里来的东西?   被自己的想法给渗到,连城紧了紧肩上的人,四下扫视一周,发现一个山洞,洞口布满了荆棘,赶紧跑过去,一手拨开荆棘,一手夹着孩子钻了进去,将荆棘放下,透过缝隙,看见外面那几个轿夫四处搜寻。   以前宫里去世,都会有专门的棺材店扎小纸人,连城当时有机会去了御用的棺材铺子里看过,那店铺里摆着一排一排的小纸人,各个惟妙惟肖,似真人,只是那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外面那几个,除了能活动之外,简直就是陪丧用的纸人,机械的转动脖子,僵硬的伸手拨开草丛。   连城紧张的手心冒汗,祈祷着凤扶摇赶紧找过来,手下的孩子有了一点响动,连城拍拍他的脸,孩子皱皱眉,睁开眼。   “啊……呜呜呜……”   连城紧紧的捂住孩子的嘴巴,示意不要出声,指了指外面,孩子看见了外面的轿夫,吓的大气不敢喘一个,老实的闭起嘴巴,连城松开手,摸摸孩子的脑袋。   凤扶摇和花想容赶的匆忙,没想到会在章柳山的上空坠云了,花想容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两个人抱做一团,好在离地的距离不高,摔在了一家农户的草垛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咯咯咯咯咯——”一阵鸡飞狗跳。   凤扶摇吐掉嘴里的稻草,花想容扶着腰爬起来,发现身处一片稻草之中,一群小鸡围着两人喳喳叫,老母鸡和一条黄狗警惕的盯着自己。   “我发现,每次你和我在一起,都会倒霉,我两,是不是八字不合。”凤扶摇扯掉头上的稻草,和花想容来到附近的农户家里。   妇女正在喂鸡,两个小娃娃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手里拿着一个风车,见到凤扶摇和花想容,立刻好奇的缠上来。   “大婶,可以请教你一件事吗?”花想容来到农妇身旁,农妇收起粮食,笑的憨厚,“你说。”   凤扶摇陪着两个娃娃玩了起来,花想容知道凤扶摇的脾气,话不过三句,必然要得罪人,也就没指望她能过来问话。   “这附近,可是有哪家在娶亲?”   花想容话一出口,农妇手一抖,一盆的粮食洒了出来,嘴里直叫唤着“晦气晦气”,便拉着还在同凤扶摇嬉闹的两个孩子回了屋,“嘭”的关上门,留下凤扶摇和花想容面面相觑。   当初在九天之时,凤母便经常夸赞双笙懂规矩,识大体,说话做事无可挑剔,更是有人照着双笙来教养自家的闺女,凤扶摇一直以为双笙这种人出马,必定不会被拒绝,怎奈今日这事,确确实实发生了。   “你问她什么了?竟然气的摔门?”凤扶摇惊愕。   双笙无辜的摇头,“我只不过问了她附近哪里有娶亲的,她就变了脸色,念叨着什么晦气,你说我冤不冤枉。”   “有古怪啊,我们再往前走,多问几家吧。”   两个人走遍了整个村子,每每问起这个问题,回答的都是大门紧闭,这下,两个人就完全懵了,两人长的也不是奇奇怪怪,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呢?   又顺着村子往山上走,终于在半山腰看见了一户孤零零的人家,两人不抱希望的敲了门,门打开,一个年迈的老婆婆的打开门,佝偻着腰把两个人带进了屋里。   “两位姑娘怎么来到这里?”老婆婆倒了两杯水,凤扶摇是个急脾气,现在又担心连城出事,哪里还有闲心思喝茶聊天,一把抓住老婆子的手,着急问道:“阿婆,你知道今日附近哪里有娶亲的吗?”   老婆婆呵呵笑出声,“有。”   两人看有门路,赶紧接着往下问。   章柳山原名叫楠木山,山上长满了楠木,坐落在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子,村民以贩卖楠木为生,觉得这个名字不吉利,就改作章柳山,蜀中这一带的棺材铺的楠木全部来自这里,久而久之,这章柳山就出名了。   蜀中棺材三千铺,楠木章柳只一村。   就因为长期做这种生意,章柳山这一带阴气极重,村里的村民长期受到阴气的影响,幼女夭折的事情时常发生,久而久之,村子就形成了男多女少的状况,村民不愿意离开这片故土,去了城里没生活手段,就一直坚持生活在这里。   后来村子里的老一辈人提出了一种法子,让男子同死去的姑娘结阴亲,以此来安抚死去女子的灵魂,保佑村子的人平安,开始这种方法遭到许多人的反对,后来,村子去世的女子越来越多,村民实在没了办法,就用了这个方法。   结阴亲,就形成了章柳村的传统,家家户户有男子的,要在男子成人之后,嫁到有去世女子的家里,上山结阴亲,下山孝敬父母,而上山守坟,就是那必不可少的一步。   到底有没有女子的阴魂来接亲,至今还是未知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村子里的成年男子越来越少,这些村民越来越迷信,最后别无他法,就将孩子当做新郎来结阴亲。   “我说刚刚那个农妇那么敏感,说什么晦气,原来是家里有两个儿子,担心被抓去娶鬼新娘。”花想容终于弄清楚了原委,总算证明自己没被人嫌弃。   凤扶摇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我们几日看见的那个结阴亲的喜轿,应该是上山的,既然已经有了新郎,那么狐狸现在应该没有危险,我们赶紧上山去把人赶紧找到,然后离开这里。”   “阿婆,您知道那喜轿是去往哪个方向吗?”   “西山头,那里是章柳山的乱葬岗,埋的全是死去的女孩子,你们可以去那里看一看,不过老婆子提醒你们一句,这次的阴亲非同小可,可不要打乱了,否则会遭报应的。”   听老婆婆的语气神神秘秘,凤扶摇又起了好奇心,问:“此话怎讲?”   老婆子缩着脖子道:“今日送亲的轿夫,全是没见过的人,一个个就像棺材铺里扎的小纸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轿夫,而且,轿子里的新郎,也不是我们村里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儿郎,不知道是哪家的喜轿,不知道是娶的谁家的新娘,你们说奇不奇怪?村里人说,这是阎王在娶亲,让大家都躲着点,不要冲撞了阎王。”   ……凤扶摇以前也经常去阴司闲逛,和阎王也算是老相识,知道那家伙是一个懒到路都不愿意多走几步的主,而且不近女色,怎么可能会来人间娶亲?还大张旗鼓的娶。   有蹊跷。凤扶摇对着花想容眨眼,花想容会意,两人告别老婆婆,顺着前往西山的那条小路一溜烟跑上去。   连城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手里的鞭子被紧紧的攥着,小孩子倒是面不改色,也不知道时不时被吓傻了,呆呆的坐在连城身边。   眼看着那双惨白的手就要撩开这片荆棘,连城先发制人,一鞭子抽出去,漫天的荆棘飞起,一根根刺飞出去,全部扎进那些轿夫的身体里,连城拉着小孩的手,又是一阵奔逃,然而令连城没料到的是,小孩竟然拉着他不愿意走。   “你不要命了?!”   “扶摇呢?你怎么没和她在一起?”   连城怪异道:“你和小姬认识?”   红线轻笑一声,“在九天,我同她的关系最好,你说我认不认识她?”   “那你又为何会在此处,而不是去找她?”   说到这事,红线露出一副扎到痛楚的悲哀表情,那群轿夫围了过来,僵硬的手紧紧抓住红线的细胳膊,红线扯出一根红线,勒住这些人的胳膊,一个用力,胳膊掉在地上,消失不见,连城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救这个孩子,人家随随便便一根红线都比自己厉害。   还没后悔完,那被勒断的胳膊又长了出来,几个轿夫架着红线往西山顶去,红线无奈的对连城道:“你看,他们打不死的,你赶紧去找扶摇,和她说姻缘阁的红线童子闯了大祸,让她赶紧来救我。”   连城还想再问几句,红线已经被那几个木偶似的人拉走了。   所以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自己又为什么会掉到这里来?小姬现在又在哪里?这个童子,和小姬又是什么关系?   凤扶摇和花想容赶路的同时,总算察觉到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好像自打自己被贬下凡间之后,越来越多的神仙开始下凡了,而所有人,总会不可避免的因为各种原因同自己碰面。   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而为之?   目的又是什么?    ☆、陷阱   连城担心红线,又着急找到凤扶摇,在他的心里,一直认为凤扶摇会来找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那抹身影犹如鹄子一般轻轻的在林间的树木上跳跃飞行,凤扶摇这边往山上跑,连城那边往山下赶。   不消片刻,两拨人就遇见了,连城从树上跳下来,堪堪落在凤扶摇面前,对于这从天而降的人,凤扶摇吓的一个大喘气,往后退了退,花想容见是连城,拍拍凤扶摇。   “是连城。”   “狐狸!”凤扶摇激动的抓住连城的衣袖,语无伦次道:“你,没受伤吧?怎么掉下来的?有没有什么不适?”   花想容认识凤扶摇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哪怕以前在九天烧了常曦的月桂树,被凤母关了小半月,也是淡然的如老僧落定,在小黑屋里睡了半月。   凤主,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泰山崩于眼前也岿然不动的人,骄傲如凤扶摇,当初整个琉璃凤族在她眼前全族覆灭,她也只是坐在血泊里,面无表情的冷眼看着一切,如今,因为一个凡人,失了分寸,也不知是何预兆。   “山上有一个叫红线的小童子让我通知你,赶紧去山顶救他,一群纸人似的东西缠住了他。”连城握住凤扶摇的手,安抚凤扶摇的情绪。   “红线!!!!”凤扶摇大惊,“他果然也下来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凤扶摇直觉红线现在很危险,必须尽快把人找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花想容和连城不知道这红线于凤扶摇是何人,又有何重要性,不过凤扶摇的反应告诉了他们,这个人,必须要救!   三人匆匆赶到山顶,一股腥臭味在山风的带动下刮了过来,密密麻麻的坟头布满了整个山顶,地上的纸钱铺满一层又一层,由于经年累月雨水的冲刷,已经开始褪色,并沾粘在一起。   枯树上停着几只红眼乌鸦,朝向一致的看着一处大坟头,听见声响,转过头来,发现有人闯入,竟然像是守卫一般飞了过来,落在入口处的坟头上,红幽幽的眸子凶狠的瞪着三人,尖锐的喙上似乎还沾着鲜血,看起来既阴森又诡异。   连城抽出长鞭,将凤扶摇和花想容护在身后,沉声道:“这几只乌鸦,也不是俗物?”   “嗯。”   连城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表情,自从遇见凤扶摇的那一天,自己就不断遇见这些会说话,通人性的妖魔鬼怪,如今见怪不怪了,淡定的握紧鞭子,对凤扶摇和花想容道:“你俩从另外一边上去,我来缠住这几只怪物。”   凤扶摇识得,这是阴司守门的暗夜丧鸦,只有在阴阳交界处才能看见,是阎王最自豪的守门人,因为此鸦嗜血无度,不通人性,唯阎王的命令是从,除此之外,一切生物在他们的眼里都是食物。   丧鸦不吃人肉,却极爱噬人血,在将人血吸干之后,再吞噬灵魂,阴司也有对于丧鸦的评论:幽冥恶灵千千万,三千丧鸦敌一半。   也正是如此,凤扶摇当年在阴司游荡,玩了两日不到就离开了,因为这丧鸦实在是恐怖,随时随地都能盯着你,就像是你的影子,如影随形,却不怀好意。   阴司也曾出现过丧鸦失控的记载,上一任阎王好像就是因为丧鸦不受控制,残杀了九天下来的使馆,所以被天帝罢职,而阴司也因此同神族闹得不愉快,毕竟错不在阎王,可是天帝却让人来承担畜生的错误。   神官都能被弑杀,更何况连城只是一介小小的凡人,凤扶摇断断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的,没了饲主,这凡间的日子可就没有归处了。   “狐狸,你不明白丧鸦的可怖之处,还是不要逞强,你和双笙去救人,我来缠住这些恶鬼。”凤扶摇拉开架势,双手握住凤琉璃,道道刺目的红光从指缝里泄出,张开双手时,一把通体碧透的红色玉扇出现在手上。   “扶摇!你不能催动灵力!背后的伤!”花想容一把夺过那玉扇,然后扯下凤扶摇腰间的凤琉璃,失去了灵力,凤扶摇瞬间虚脱,面色苍白的坐到地上。   连城猛然想起凤扶摇背后那些狰狞的疤痕,心头一震,扯了扯凤扶摇的头发,神奇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凤扶摇感觉眼前的花想容和连城瞬间变得高大无比,再低头,果然,一双鸡爪。   “臭狐狸!你对我做了什么!”凤扶摇气的在连城脚边蹦跶起来,花想容震撼的看着凤扶摇和连城,好半天才回神,艰难道:“你两,签了契约?”   凤扶摇可不管花想容在说什么,嘴巴一直啄着连城的屁股,连城捂着屁股躲着凤扶摇的攻击,山上突然传来一阵稚嫩的哀嚎声,凤扶摇鸡身定格,脑袋一抬。   “红线——”   “快走!你不要瞧不起我!凡人又如何,我可是赫连琛!”连城把凤扶摇抱起来,背对着花想容在凤扶摇耳边低声道:“别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凤扶摇“咯咯咯咯咯”的笑出声。   “走!山下村口会合!”   花想容抱着凤扶摇疾步飞向山头,连城摸了摸毁掉的半边脸,眼神突然变的诡异妖娆无比,眼底似乎泛起了一层血色,丧鸦“嘎嘎”叫起来,爪子落地,瞬间化作几道黑雾,将连城团团围住。   “哼!阎王都不敢收的人,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凤扶摇缩在花想容怀里,发现自从刚刚连城把自己扯成了一只鸡后,这人的脸色就一直很奇怪,仿佛在思考一件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事情,眉心皱起一座小山峰。   自己不是没有怀疑过连城是不是什么神族后裔,或者是其他族类的皇族,可是曾经试探过,确实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除却那一层皇子身份,与常人无异,可是为什么他能控制自己的形态,龙昊又为什么对他那般恭敬?   这只狐狸,到底是什么来头?双笙又是否知道?凤扶摇抬着脑袋看着花想容的下颌线,爪子不安分的挠了挠。   “停!”凤扶摇一声令下,花想容瞬间停住,只见靠近悬崖边的一座孤坟,和别处的不一样,好像还是新冢,上面挂满了花环,边上散落着炮仗屑,显然就是近几日刚刚起来的新坟。   而那座坟包上,红线被五花大绑的绑在墓碑上,嘴里塞着布子发不出声,看见凤扶摇来了,使劲的摇脑袋,嘴里发出“呜呜”的催促声,像是在表达什么紧急的事情。   “红线!”凤扶摇从花想容怀里跳下,小跑到红线面前,红线着急的满头大汗,眼神示意凤扶摇,可惜凤扶摇看不懂红线在说什么,纵身一跳,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坟头,啄掉了红线嘴里的布子。   “扶摇,赶紧走!这是个陷阱!常曦就在附近!那个女人,竟然利用我来威胁你!我到现在才知道!”红线气的破口大骂,两只脚也在不停的蹬地。   花想容适时地远离红线,觉得那溅起的泥土要飞到身上,凤扶摇“咯咯咯”叫了起来,跳到红线的脑袋上,四周望了望。   “还是先把你解开吧。”花想容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一对傻宝,上前要把红线松开,哪晓得还没靠近,一股黄里透红的火焰将整个坟头围住,花想容伸手拍拍沾上火苗的衣袖,可是那火苗像是长了眼睛,顺着衣袖蹿向脖颈,花想容失了分寸,一把撕下整个衣袖,迅速退到远处。   “太阳之火,常曦,果然是你!”凤扶摇摇摇尾巴,变回人形,松了红线,将人拉到坟头上,看着周围熊熊大火,眼里要喷出火来。   没人应答,凤扶摇抓着凤琉璃,祭出了里面仅有的三成灵力将自己和红线罩住,灼热的太阳之火炙烤着整个保护罩,这是凤扶摇灵力幻化而成,所以一切压力都要由凤扶摇的本体来承受。   以前和焚日神凤交手,也曾经被烧烧过,真切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一毛不剩,被烧的没毛了之后,躲在琉璃宫小半年没出门见人,也就是那时,凤扶摇对于火这种东西有了恐惧。   太阳之火,足以烧毁一切的至尊力量,焚日之火与其相比,真算不得什么,凤扶摇小心地躲着火苗,担心衣服被火燎到,红线扒着凤扶摇的大腿,鼻子上还挂着鼻涕,估计刚刚哭的够呛。   “你怎么知道是常曦的?”凤扶摇一边灭火,一边低头问红线。   “你知道这是谁的坟吗?”   凤扶摇翻了个白眼,“我老母又不住在这里,我怎么知道这是谁的坟!”   红线卷起凤扶摇的衣摆,道:“是后羿,知道吗?射日的后羿。”   “啊???”凤扶摇掏掏耳朵,“你刚刚说什么?后羿?那家伙不是早就死了几百年了吗?怎么会埋在这里,看这坟,也就是最近刚建的啊。”   红线抬头,鄙视的看着热的满头大汗的凤扶摇,“就不准有转世吗?”   “这倒是,可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又没有把后羿杀死,常曦和我的仇恨,也就只有那棵月桂树吧,她总不至于为了一棵树杀了我这天上地下唯一的一只琉璃凤凰啊。”   “就是那棵月桂树,扶摇,你长点心眼吧,当初常曦偷食灵药,飞升上天,与后羿天各一方,那月桂树是后羿送给她的唯一信物,算得上是分别之后的唯一寄托相思之苦的东西,就被你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你说她能不恨你吗?”   “还有这种事情?我从来没听过,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一小团火苗蹿了上来,大火越烧越烈,凤扶摇这才发现花想容不见了,刚刚还在外围想办法的人,此刻却没了踪迹。   “你忘了,我整日在姻缘阁待着,姻缘簿上写的清清楚楚,当初那条红线还是我帮他俩连在一起的呢。”   “感情就这屁大点事,她记恨了我上百年?”   红线掐住凤扶摇的腰眼肉,叫嚷道:“扶摇你这只傻鸟,怎么会明白常曦的痛苦,你瞧着她在天上过得风光,还不是天帝的庇护,可是天帝对她抱的什么心思,你不明白?你这种生来就属于神族的人都不屑那个地方,她一个莫名飞升的凡人,又怎么会甘愿在那个地方待千万年。”   “唯一可以勾起往昔美好记忆的东西还被你毁了,你没有一点愧疚之意不说,还一副错不在我的样子,要是我,我也很生气。”   凤扶摇沉默,没发现有一团火苗已经顺着衣角烧了上来。    ☆、怀疑身份   两个人因为常曦吵了起来,火越烧越旺,红线紧紧抱住凤扶摇的胳膊,耸动鼻尖,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好像是羽毛烧焦的味道。   “扶摇,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红线扭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完好无损,又看了看凤扶摇的头发,也没有被烧到。   “嗯,熟悉的味道。”凤扶摇回想了一下,当初自己被焚日之火燎了全身凤羽的时候,好像就是这股味道,转过身瞄了一眼背后,当即跳起来,就差一蹦蹦上天了。   “嗷嗷嗷嗷,红线,屁股屁股!我的屁股烧着了!!!”凤扶摇拿着宽大的衣袖不断去扑那火苗,可这是太阳之火,哪里是随便就能扑灭的,火舌瞬间吞噬了凤扶摇的整片后背。   当初脱羽之时,凤扶摇的后背就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疤痕,后来落到鸡窝里,又没有及时处理,再加上这只鸡的嘴巴着实硬,再痛也不会说出来,就造成了后背那一大片血洞。   上次洗了药浴,好不容易结了一层细细的痂,如今这神火一灼烧,当即烧开了那层痂,烧到了里面的嫩肉,凤扶摇瞬间脸色突变,咬着银牙在坟头上蜷缩成一团,红线想尽了办法去扑火,可是火势太过凶猛,沾到一点就会惹火上身。   “常曦我日你大爷!!!”凤扶摇痛的大骂出声,背部不断蹭着泥土,企图压灭那火,旧伤未愈新伤又来,饶是脾气倔强的凤主,此刻也受不了了,捂着嘴巴哭起来,“挖了你祖坟!你这种女人,活该在,嗷嗷嗷,活该一辈子待在广寒宫里,呜呜呜呜,母后,母后。”   红线急的汗如雨下,他那点灵力,给神火打牙祭都不够,又如何敢去招惹,只能跺脚,不断安慰凤扶摇。   “扶摇你忍住,刚刚那个姐姐一定是去找救兵了,你忍一忍。”说着,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   双笙的确是去找救兵了,只是她在天界无亲无故,又没有人脉,再者,凤扶摇当年在九天着实是恶迹斑斑,那些尊神不祈祷她早日下地狱就不错了,又怎么会来救人,唯一可以求救的,只有焚日一族,但当初天帝下令,受刑之期未满,自己不能踏入天界一步,否则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   “找谁?扶摇那性子,还会和谁交好?”花想容匆匆来到南天门,守门的侍卫见到花想容,立刻将人拦下。   “仙官,可否代为通报一声,凤主在凡间遇难,请求天帝派人前去搭救。”花想容收起慌乱的表情,沉静道。   守卫面面相觑,而后不确定道:“凤主,可是凤扶摇?”   完蛋,看样子,这两个守门的以前被凤扶摇欺负过,自己该如何回答,说了实话,这消息怕是永远也传不到天帝的耳朵里。   “双笙?”   花想容回首,龙昊负手慢慢踱过来,优哉游哉,一派风轻云淡,这才记起琉璃凤族除了和焚日一族交好,和龙族也是大有渊源,以前自己任花神时,也没少受到龙昊的照拂。   花想容再也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了,上前一把抓住龙昊,拉着人便往下界去,龙昊在天界见到花想容已经很惊讶,如今又被拉着走,更加摸不着头脑,就制止了花想容。   “你怎么会上来?怎么神色慌慌张张?”   “龙君,扶摇在下界出事了,听闻是常曦搞得鬼,您赶紧去救人,我担心迟了,扶摇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凤扶摇和常曦遇见了?”龙昊伸手揽过花想容,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消失在那天门,两个守卫见龙昊插手了这件事,担心事情闹大了自己受到责罚,赶紧跑去汇报。   龙昊和花想容落到山顶,周围一片沉寂,散发着腐烂的气息,丧鸦早已不见踪影,凤扶摇和红线也不知去向,太阳之火连一点火星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看到这满地焦土,根本不敢相信这里曾经燃烧过大火。   “人呢?!”龙昊绕着整座山头寻了一圈,哪里有人迹,花想容也被吓到了,自己离开也没有多久,怎么会全部消失不见了?难道是被常曦带走了?   “去村子里找一找吧,说不定被救了。”花想容带着龙昊又跑去村里,半山腰的老婆婆家门口早就聚了一堆人,探头探脑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花想容挤进人群,屋子里,连城抱着一只黑色的鸡躺在床上。   老婆婆正在用水往两人身上洒,嘴里念念有词,龙昊拉住想进去的花想容,摇摇头,花想容知道龙昊看出了什么,不敢打扰这老婆婆,同村民一起看起来。   连城烧的比较严重,原本就已经毁了半张脸,这次,正好来了个对称,整张脸全部毁了,烧的一片粉白色皮肉翻卷,黑色的肉屑还挂在伤口处,怀里的那只鸡,从白色的尾巴能看出来,原本是一只白鸡,现在熏成了一只黑鸡。   鸡爪上还绑着一根红线,被浓浓的羽毛掩盖住,藏得很好。   龙昊神色复杂的来到屋外,花想容跟出去,两个人站到树下。   “龙君,那连城,是何人?”   龙昊眼角微挑,“你如何认定我会知道?”   花想容笑了起来,自身带着的清冷之感被一扫而光,反而有了一丝暖意,龙昊转了转手里的扳指。   “赫连琛,赫连氏,你可曾想到什么?”   经过龙昊这一提醒,花想容茅塞顿开,娥眉一蹙,寻思了好半天才开口道:“是那一族的人?”   “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早在上古洪荒的时代,那一族就彻底消失,千万年也未曾有过踪迹,就连司墨神君都说,他们灭族了。”   “可是,扶摇和我都测过了,他只是普通的凡人,周身没有一点灵气,又怎么会是……”   “这也是我好奇的,身为龙族,虽然感受不到那种气息,可是却能感受到那股压迫感,扶摇身为凤主,自然也是怀疑他的身份,只是她心思粗,怕是想不到那一层,我今日看他被太阳之火烧成那样,还能活着出来,心里就已经认定他的身份了。”   龙昊冷笑一声,“他们那一族,既是凶又是祥,这赫连皇族承天命,养了他,换来个灭国的下场,可怜没有一个人知道,灭国究竟是因为谁。”   花想容但听不语,屋里传来一阵惊呼声,众人散开,老婆婆佝偻着腰,端着一盆污水走出来,浑浊的眼睛看见龙昊,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我们进去看看。”龙昊对着老婆婆礼貌的点点头,钻进了屋里。   连城的脸被裹了一层又一层纱布,包的像个大萝卜头,换上了干净的外衣,睡的不省人事,胸前毫无起伏,真像是没了命一般,凤扶摇趴在连城身边装死,鸡爪蹬直,翅膀张开。   “扶摇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功德,这辈子才会这么幸运,下凡受个罚都能遇到他们的族人,看起来,地位还不低。”花想容检查了凤扶摇的身子,然后将鸡的爪子和翅膀摆好,凤扶摇不满的摇摇脑袋,鸡冠摆动起来。   “此事还没有定论,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的身份,所以不能像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否则,天界又要急不可耐了。”   “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连城醒来,动了动手脚,眼前一片混沌,手脚也不灵便,以为自己是被烧坏了手脚,残废了,垂死挣扎坐起,动了动手,摸摸眼睛,看不见,听不见,下身无知觉,这是被烧的有多惨,到了这种地步?   “小姬?”这一开口,才发现,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   周围一片静谧,黑暗似缓缓流动的水,一点点流过耳畔,像是淤泥,慢慢包裹住自己,挣脱不了,也没力气挣扎。   “同样是为神族卖命,为何凤族和龙族可以得到无上的荣耀,而我们却要到这个鬼地方守山?天帝这是何意?!瞧不起我们?!”   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开,连城捂住耳朵,可是那声音就像一根根针,四面八方的扎进脑袋里,深深地印在脑海,挥之不去,听声音和语气,是个脾气火爆的男人。   “我族既降凶兆,又示祥瑞,本就徘徊在吉凶之间,天帝自然要提防着我们,都说功高盖主,哪怕你没有那种想法,他也会认为你有这种念头,到这里守山也好,远离神族的纷争,随他们怎么折腾。”   这声音,是另外一个男人,语气温润平和,应该是个温柔公子。   “可我们损失了那么多族人,就这样算了?”   “你看着吧,龙族和凤族的风光,也就是这一时,很快,他们就会知道荣耀背后的代价,琛儿即将降世,我不想族里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你不是整天想着这个侄子吗?还有那些闲心思去争名夺利?也不怕你侄子笑话你。”   “嘿嘿,大哥,你放心好了,阿琛以后交给我教养,绝对给培养成为一代战神!然后在三界扬名立万,受万人敬仰!”   “嚯!好大的口气,那我便看着!”   后面的笑声震的连城心口疼,紧紧地抓住衣领,指节都开始泛白,朱唇轻颤,汗水犹如落雨一般滴在黑暗之中,不知是谁在耳畔,重重的叹息。   “唉——”    ☆、容煜来信   凤扶摇动了动手指,一阵痛感顺着指尖直达脑门,刺激的整个身子都跟着痛起来,尤其是后背那一片,似乎失去了知觉,僵硬中又带着一点刺痛,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尤其是对于已经几百年没有受过伤的凤扶摇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慵懒的撩起眼皮,眼眸里倒映出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凤扶摇啊的叫了一声,连连后退,稳住了心神才发现那人是连城。   “狐狸?!!”发凤扶摇似乎是不相信,上前测了测连城的鼻息,发现连城还有呼吸,松了口气,捏了捏肩膀,爬下床,走到屋外,花想容正在和那个老婆婆聊天,也不知道在聊什么,花想容笑的如沐春风,老婆婆也跟着一起笑。   “双笙。”凤扶摇扶着腰一步一步晃到花想容身边,老婆婆看到凤扶摇,略微惊讶,随即高深一笑,凤扶摇光顾着和双笙委屈,没看见老婆子的脸色。   “谁救的我?狐狸怎么变成那样了?红线呢?”   花想容将凤扶摇扶坐在石椅上,一一答道:“不知道谁救的你,我和龙昊赶到的时候,你们已经不见了,连城,应该是被太阳之火灼烧的,至于红线,被你绑在脚上,现在正在另外一间屋子里休息。”   凤扶摇捂住嘴巴,凤眼睁大,“狐,狐狸救了我?怎么可能?他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躲得过太阳之火?!”   花想容看看老婆婆,又看看凤扶摇,摇摇头。   关于连城的身份,凤扶摇试探了多次,应为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所以也就认定了这家伙是普通人,也正是因为这点,所以凤扶摇对于连城总是多加照顾,可是,现在听见花想容的话,不得不让凤扶摇在再次对于连城的身份产生怀疑。   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小瞧这只狐狸,哪怕他只是一介凡人,但也是皇室的人,经历过的东西,绝对要比自己多,更何况,如今这个情况,恐怕狐狸的来头比自己还要大。   凤扶摇又上了一趟山,那座新坟还矗立在那里,孤零零的,看起来格外凄凉悲哀,一个白衣女子跪在坟前,嘴里唱着不知名的歌,凤扶摇站到女子身后。   “你真是福大命大,太阳之火都烧不死你!”女子转过头,竟然是常曦,一双美目愤恨的瞪着凤扶摇,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惹人怜爱。   “怎么,很失望?可惜了,我忘记告诉你,我凤扶摇这辈子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就只有这条命,又臭又硬,连阎王都不愿意收我。”凤扶摇冷哼一声,一把掐住常曦细长的脖颈,冷声道:“你这个疯女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羲和待你如亲妹,你却把他置于危险的境地,我真替他不值!”   “你,咳咳,你什么意思!”常曦死死地拽着凤扶摇的手,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你骗了羲和给你太阳之火,却用它来做伤天害理之事,你说若是天帝怪罪下去,羲和有几条命够你折腾的?嗯?”   刚刚还满腔怨怒的常曦突然慌了神,语无伦次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害兄长的意思!凤扶摇,你别想吓唬我!”   “执迷不悟!”凤扶摇一把将人甩到地上,嫌弃的擦擦手指,可怜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常曦,声音没了温度,“你且等着天帝降旨处罚羲和吧,至于你,估计这一辈子就守在广寒宫里,和你的玉兔为伴吧!”   “常曦,你对神族有意见,对天帝有不满,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你不应该处处针对我,你可是不知道吧,你为了神族那些人除了他们的眼中钉,也给天帝赶走了他最头疼的一个麻烦,到头来,没报复谁不说,还把自己搭进去,你说你蠢不蠢?要我说,真是愚蠢至极!!”   宽大的红色衣袖在风中甩开,衣袂翻飞之间,凤扶摇那张霸气傲然的面孔带着一丝怜悯。   “你同后羿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你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不值得任何人同情!好自为之吧。”   孤独的红色背影在林中慢慢隐匿,常曦握着拳头,嘴角渗出一丝血,半是愤怒半是心痛的对着凤扶摇吼叫道:“凤扶摇!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有人爱的感觉,你就抱着你那可笑的傲气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常曦的诅咒之声在背后久久不绝,凤扶摇走在林间,看见天上浓云滚滚,一道刺眼的金光闪过,竟然是羲和驾着太阳神车下来,看那满脸失望的样子,应该是天帝下旨让他来亲自抓人了。   算来,这天界,对常曦最好的,也就是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了,可是没想到啊,最疼爱的妹妹,一语不发的就把自己“卖了”,真是坑哥啊。   “笑话!孤这一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的爱。”   凤扶摇回到半山腰,篱笆前一个黑色人影徘徊不前,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也不知道是在找谁,不过那样子似乎很是着急,凤扶摇以为是楚家的人找上门来了,立刻躲到一边,暗中观察。   花想容端着药水从房里出来,看见一个男子在门外迟迟不进,感到好奇,就上前问了一句,那人只是说来找主子,可是问那主子是谁,就打死也不再说一个字。   这种榆木脑袋,到底是那个倒霉鬼的手下?难不成是龙昊派来的?可是,龙昊也不在这里啊。   凤扶摇偷偷来到男子背后,一个手刀把人给劈晕了,男子倒地的瞬间,一封信从怀里落出来,凤扶摇捡起信,看见上面的落款,立刻知道自己闯了祸。   “你叫什么?”   “无影。”   “容煜让你来的?”   “嗯。”   无影捂着后颈,可怜兮兮的看着凤扶摇,花想容和凤扶摇坐在对面,凶巴巴的像是要逼供,无影本就年岁不大,现在又被两个怪姐姐这样盯着,如坐针毡。   自己倒是听容煜公子说过,主子身边多了一个女子,一身红衣,格外张扬,自己也好奇,主子那种满心复国的人,怎么会带一个女子自身边,现在可算是搞明白了,这哪里是女子,分明比男子还要野。   “你别像个娘们似的看着我,别人会误会我对你做了什么。”凤扶摇遮住眼,不愿再看无影的小眼神,花想容对于凤扶摇三天两头就闯祸的性格早已习惯,现在关键在于那封信。   “容煜现在何处?有没有危险?”   哟哟哟——凤扶摇斜着眼瞅着花想容,心里起了猥琐的心思。   “容煜当年是救了你,双笙你是打算以身相许了吗?这么紧张做什么?以前我受罚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过。”空气中浓浓的老醋味,凤扶摇一番话,堵的花想容哑口无言。   “话又说回来,双笙,你为何更名花想容?这其中,是不是又有容煜的事,嗯?”凤扶摇胳膊拐了拐花想容,挑着眉毛,满脸八卦。   “此时容后再聊,现在还是先说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转移话题!   无影捂着那封信,一脸坚贞不屈的表情。   “我要见到主子,亲手把这封信交给他,除了主子,谁也不能看信!”说的那么义正言辞,掷地有声。   “狐狸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傻木头!”凤扶摇嘟囔了一句,眼神四处转了转,然后一亮,“嗖”的蹿了出去。   “狐狸!你醒啦?怎么样?尾巴还在不在?让我看看。”凤扶摇扶着连城,假装往后看,连城由着凤扶摇胡闹,无影见到主子,有看到那张已经完全毁掉的脸,嘴巴一撇,竟然哭了起来。   “主,呜呜,主子,你的脸,又怎么了?”   一个大男人,在两个女人面前哭起来,这场面,一度尴尬到花想容出去,凤扶摇捂耳,连城,面容扭曲。   哭了一会,无影没了力气,这才抽噎着把信交给连城,凤扶摇伸长了脖子想看信上的内容,连城也不避讳,当着凤扶摇的面把信拆开。   入眼的两个字就是沧海,连城露出满意的笑,凤扶摇不知道连城为何发笑,还没继续往下看,连城就把信握在后心里,一用力,就化作了一团齑粉。   “容煜逃到了沧海,很好,他果然懂我。”   “主子,丞相说了,让您最近避过这阵风头,沧海那边,他先替您打点,会在您去沧海之时给您一个惊喜。”   “嗯。你回去告诉容煜,小心行事,一切以他的安全为首要,我需要在蜀中这里待上几日,如果有变故,随时通知我。”   “是。”   吴影离开之后,凤扶摇扒到连城的肩上,嗅了嗅,不怀好意道:“我怎么觉得,你对容煜有些关心过头了呢?难不成,……你,喜欢容煜!!!”   连城惊倒,对着凤扶摇的脑门弹了一下,凤扶摇吃痛的捂住脑门。   “看!被我说中了吧!你和容煜,果然有□□!”   “哼!那我看你和花想容也有□□!”   “死狐狸,你诽谤我!!”   “你也诽谤了我,扯平了。哎哟,我的脸好痛,小姬你赶紧给我看看,是不是破相了。”   “我呸——赶紧想想该怎么去沧海吧,楚耀辰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小姬,看看我嘛,脸真的好痛~”狐狸保住鸡,撒娇。    ☆、凤主的姻缘断了   连城的脸彻底毁了,虽然当事人和间接制造者都表示无所谓,可是却把红线和花想容急坏了,他们不想凤扶摇欠人情,两个人看得多了,懂得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凤扶摇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连城的脾气太倔强,从来不会让自己多做什么,也不知道当初他答应帮助自己是为了什么,说好的互帮互助,现在却变成自己单方面受助了。   “你说,连城打的什么主意?”一日饭后,凤扶摇抓着红线和花想容来到大柳树下聊天,红线正在整理姻缘簿,被凤扶摇打断,满脸的不情愿。   三个人坐在树下,脑袋凑在一起,鬼鬼祟祟,连城端着一杯茶坐在屋前,小竹椅晃的人眯着眼睛,就差来一首小曲了,凤扶摇最近几天形迹可疑,总是躲着自己,问她也不说话,支支吾吾就逃跑。   想到那次做的梦,太过真实,让人忽略不了,自己这几天也在思考,自己到底是谁?为何能把一只凤凰变成一只鸡,又为何能够躲得了那太阳之火,毕竟是神仙都惧怕的神火,还有丧鸦,那种来自地府的东西,为何在自己祭出鞭子之后纷纷逃走?   “嘶——”一想这些东西,脸上的伤疤就开始隐隐作痛,连城饮尽茶,躺在椅子上,望着天,也许,自己也不是人?   “谁晓得你家那只狐狸打的什么心思,你也知道,凡人那么狡猾,我们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红线抱着姻缘簿,头也不抬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凤扶摇看着红线那么繁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红线,你是怎么被打下来了?”   红线的手一顿,有些尴尬的抬起头,凤扶摇看他脸色,就知道心里有鬼,尤其是愧疚的看着自己,摆明了告诉自己,他把自己坑了。   花想容也好奇,总觉得最近来到凡间的神仙越来越多,红线在凤扶摇的杀人眼神下捏了捏姻缘簿,委屈的掉下眼泪,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出事实。   “呜呜,扶摇,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走了之后,常曦一直暗中给我使绊子,那天常曦来姻缘阁里,说是要看一看你的红线,我哪里肯,就和她动起手来,常曦把我引到姻缘架旁边,我下手稍微重了些,就把姻缘架给毁了,呜呜呜,后来天帝包庇常曦,月老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就被打了下来。”红线边说便抹眼泪,委屈的一抽一抽。   “那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红线擦掉鼻涕,呜咽道:“因为我把三个人的姻缘线给毁了,呜呜……”   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凤扶摇似乎知道为什么了,可是她就是不甘心,非要红线把话从嘴里说出来才甘心,就颤着声道:“没事,你,你说,我受得住。”   “我,我把你,龙君还有魔君的姻缘线给弄断了,月老说这件事一定要保密,被天帝知道,我就要被散魂了。”小可怜擦着红肿的眼角,谈及到伤心事,泣不成声。   轰隆隆——凤扶摇感觉有一道雷从头顶劈下,把自己雷了个外焦里嫩,她狂躁的抓着头发,又问了一遍:“我的姻缘也断了?”   “嗯。”   “那龙君知道你把他的姻缘线也给弄断了吗?”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凤扶摇松了口气,龙昊那个冷性子,要是知道自己的姻缘被人给坏了,那还不把红线给拆了,不知道就好,以后他娶了阿猫阿狗也找不道谁的麻烦。   “不过你竟然把伽罗遥的姻缘也给断了,红线你真是厉害啊,这下,伽罗遥不会孤独终老吧。”凤扶摇想到那个画面,捂着嘴偷笑起来。   世间万物,姻缘生来就已经定好,姻缘阁只是把这些姻缘管理好,防止发生什么有违天命之事,哪怕是天帝,也不能随意改变他人的姻缘,更何况是红线一介小童子,凤扶摇这话说的着实大逆不道。   “那扶摇你还生我的气吗?”红线小心翼翼的揪着凤扶摇的衣袖,小声询问。   凤扶摇手一挥,毫不在意道:“哎呀,我这样子哪里像是有人要的,你给我断了正好,以后一个人无拘无束,天地之间任我逍遥,乐得自在呢。”   红线放下一颗高悬的心,可是又皱起眉头,心里纠结着到底应不应该告诉凤扶摇,自己在把她的红线扯断了以后,慌乱之中又随便系了一根,那一头也不知道连着的是谁。   凤扶摇摇头晃脑,惬意的哼着小曲,红线决定还是不要打扰凤扶摇的好心情了,这件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花想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凤扶摇把事情弄清楚之后,就整日在连城身前身后伺候着,只等着连城的脸结了痂,就可以离开章柳山,下山想办法赶往沧海了。   那个老婆婆,凤扶摇总觉得格外关心连城,把他当作自己的孙儿一般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这期间,花想容竟然一次面都没有露过,临走前的那一日,凤扶摇一个人去了碧灵山找花想容,连城在章柳山收拾行李。   来到碧灵山的时候,府里没人,凤扶摇提着裙子跑到了药田里,竟然也没人,这不仅让凤扶摇怀疑,花想容是不是偷偷跑去沧海找容煜了,正打算离开的时候,花想容扛着锄头从后山走了过来,白色的裙边沾满了泥土。   见到凤扶摇,花想容了然一笑,放下锄头,快步走来。   “双笙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   “你们要走了?”   凤扶摇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花想容擦去额头的汗水,笑的温柔,“你整日粘着连城,今日来找我,绝对是告别的,怎么,连城没来吗?”   凤扶摇对对手指,嘴里嘟哝一句,然后问道:“双笙,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去沧海找容煜?”   花想容的瞳孔有一瞬间失去了焦距,凤扶摇伸手在花想容眼前晃了晃,花想容回过神,面容呆滞的摇摇头。   “扶摇,我是受罚在此守山,不能随意乱跑,都则会遭天谴的。”   “那又怎样,我实话告诉你吧,这届魔尊,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子,天界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会管你一个被贬谪下凡的落魄神仙吗?”   “你知道九天会有劫难?那又为何不去告知?”花想容一把抓住凤扶摇,有些难以置信,这个人,虽然游手好闲不问世事,不过责任感却比谁都要重,否则当年凤族出事,她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跟着一起上战场了。   凤母曾经说过,琉璃凤族的人,没有一个懦夫,也没有一个叛徒,他们可以为了家园,为了忠诚战死,哪怕只有最后一口气,也绝不会置信仰于不顾,这是所有琉璃凤族之人坚守一辈子的信念,也是最为之骄傲的,那么凤扶摇呢,她如今这一番话,又意味着什么?   “你不在九天,不知道那些神仙有多厌恶我,都希望我能掉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翻身,这样的我,说出那样煽动人心的大逆言论,且不论有没有人相信,天帝也会立刻把我关起来。”凤扶摇的眼里流露出悲哀的光芒,“双笙,九天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我绝对不会做逃兵,必要之时,我不会袖手旁观,那里还留着我和凤族人的最后记忆,我绝对不会让人把它毁了!”   “我以为,你这些年,有天帝的庇护,过得很好。”花想容喃喃自语。   “好与不好都过去了,现在我过的很好,凤扶摇不是懦夫,但也分得清对错,我不会再让琉璃凤族处在神族的控制之下,孤去战,不是为了狗屁忠诚大义,只是为了守护那一点故土。”   知道花想容执意不肯走,凤扶摇也没有多劝,该说的自己都说了,她自己拗着一根筋,也没人能帮得了她,以后她后悔了,也同自己没有关系,所有的因果,都是自己选择的。   红线抱着包裹站在连城身边,连城戴着面具,两个人耐心的等待着凤扶摇,闲来无事,就这么聊上了。   “狐狸哥哥,你的脸毁了,以后怎么见人?是不是一辈子都娶不到娘子了?”红霞毕竟只有十四五岁,单纯的喜欢美而讨厌丑,现在见到连城这张脸,下意识认为没人会喜欢他,又知道这伤是因为凤扶摇才弄出来的,担心以后连城缠着凤扶摇不放,所以才多嘴问了一句。   连城风轻云淡道:“一个女人因为我的外貌喜欢我,这种女人,不娶也罢。”连城摘下面具,凑到红线眼前,阴测测问道:“是不是很恐怖?”   红线被吓的连连后退,连城握着面具,哈哈大笑起来,红线轻哼一声,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不嫌丑的女子。”   “狐狸~红线~我回来了!!”远处,凤扶摇招着手,像一只花蝴蝶似的飞奔过来,满脸笑意,红线嫌弃的看着那个疯疯癫癫的丫头,故作老成的指着凤扶摇道:“疯丫头。”   连城张开双臂,凤扶摇半路突然化作一只鸡,一下子扑到连城怀里,连城收紧双手,抱着凤扶摇下山,红线跟在后面,完全被忽视。   “呀!狐狸,你怎么不戴面具?这样好吓人哦,丑死了!”   “我见你也没有被吓到。”   看吧看吧,我就说嘛,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不爱美的。   “嘿嘿,我是谁,三界唯一的一只琉璃凤凰,你变成猪头我也不怕 ,我瞧着还挺漂亮,总算对称了。”   “行了,你闭嘴吧!”   “狐狸,我这是肺腑之言,真的比以前好看多了。”   红线斜着眼,看傻子似的看前面嬉笑的一人一鸡。   好吧,这世上,真的有不怕丑的女子。    ☆、龙昊逛青楼???   三个人下了山,现在楚耀辰四处通缉连城,连城戴着面具,走在街上尤为惹眼,凤扶摇担心这样反而招来祸事,买了个斗笠给连城带上。   在附近的一个小酒楼歇了脚,红线第一次来人间的街市,兴奋的像个小娃娃,坐在酒楼里一直为“这是什么”。   凤扶摇下界这么久,也没有真正意义上逛过一次,上次偷偷跟着连城,还闹得不愉快,一大一小哀求连城,带他们出去玩一玩。   连城不想扫了俩人的兴致,恰巧现在也没有什么大事需要操心,就应了。   白日不能随意走动,街上说不定就隐藏着楚皇的死士,三个人在屋里修补姻缘簿,静静等着黑夜到来。   凤扶摇用不好毛笔,双手攥着一支笔在纸上乱画一通,红线嫌弃的把簿子拿的远远的,连城低着头,耐心的修补。   凤扶摇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推开窗子看着天,夜空繁星一片,弯月高挂,远远的还能看见连片灯火。   掌上灯,凤扶摇趴到连城身上,像只无骨的虫子,看见纸上娟秀的字,眼睛一亮,跑过去把自己的大作拿过来。   “狐狸狐狸,你给我看看,我这是不是你们凡人口中的狂草?”   连城停下笔,瞄了一眼那张糊满墨汁的白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落笔处全是大团大团的墨汁。   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惨不忍睹。   “扶摇,你的鸡爪,就不是用来拿毛笔的,还是出去刨土吧。”红线都没抬眼看,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   “我呸——这可是三界之中唯一一只琉璃凤的真迹,他人可见识不到呢。”凤扶摇抹了一把脸,一团墨汁被蹭到脸上。   连城面色纠结的拿起那纸,二狗又放下,如此反复几次,凤扶摇终于看不下去了,夺过自己的大作,不满道:“你又想怎么贬低我,直说吧!”   连城酝酿酝酿,皱着眉道:“凤主幼年都接受谁的教诲?我有必要以后建座庙宇,告知想考取功名的人,务必远离他。”   几天之上,司墨星君正在给小神仙们授课,突然鼻子痒得难耐,震天响的喷嚏打出去,差点掀翻面前的几案。   “该不会是凤扶摇那只傻鸟在下界给我下咒了吧。”   “赫连琛!!”凤扶摇大怒。   “还有,以后不许随便动笔,等到了沧海,我教你写字。”   “你们两个,都瞧不起我!”凤主委屈的扑闪着眼睛,撕了手里的纸。   连城面色严肃道:“不是瞧不起你,是根本没有瞧你。”   连城卒。   三人换了暗色衣衫,便于逃跑隐藏,一起去了街上。   一条街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群,小贩的叫卖声引的红线左右摇摆脑袋,凤扶摇为了表现她下凡多日,是过来人的一面,稳重的又在连城身侧。   “你不去和红线一起玩?”连城很奇怪,要出来玩的人竟然这么安静,这不符合凤扶摇的性格啊。   “我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和红线一样嘻嘻哈哈没有正经。”凤扶摇义正言辞的说出这番话,脸不红,心不跳。   连城忍着笑,伸手捏住凤扶摇的脸向两边拉了拉,凤扶摇脸上的一点肉就这么被连城拉着,痛的她一个激灵,拍掉连城的手。   “大胆!你竟敢捏孤的脸!”凤扶摇捂着脸,恼羞成怒。   “你看,这不好多了吗?小姬你不适合装老成。”连城推着凤扶摇往前走,“去逛一会吧,我在街角的那家茶馆等你们,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凤扶摇撇嘴道:“谁管你有没有事!”   连城温柔一笑,捏了捏凤扶摇的脖颈,凤扶摇后颈一麻,缩了缩脖子。   “别别别,我去玩就是了,你别捏,难受。”凤扶摇赶紧躲开连城,叮嘱道:“那你不许乱跑,有事记得叫我。”   “好。”连城扬了扬手里的凤琉璃。   “那我去找红线。”   “等等,把手伸过来。”   凤扶摇一愣,瞬间想起以前听红线说过的话,男女告别之时,如果男方主动让女方伸出手,那一定是要把他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这也意味着,男子对女子有意。   厚脸皮的凤主,平生第一次害羞的红了一张脸,扭捏的伸出手。   连城狡黠一笑,从兜里掏出东西放在凤扶摇的手心,凤扶摇满怀期待的张开手掌,看见手里大东西,差点气晕过去。   连城,竟然给了她一把,小米。   圆润晶亮的小米,一看就是上乘粮食,不易得,凤扶摇捏住米,咬牙切齿道:“狐狸,你等着,我今晚也给你带些好东西。”   连城笑弯了眉眼,淡淡道:“我等着。”   看着凤扶摇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连城收起笑,淡漠着一张脸混进人群之中。   红线在一家玉器店里停了下来,凤扶摇想起自己的凤琉璃,觉得身上现在缺了一点东西,就挑了起来。   从没见过这么多形状各异的玉饰,红线看的眼花缭乱,感觉哪一个都好看,抱着几个在手里纠结,凤扶摇爽快的填了一只凤凰的玉佩,转眼看见另外一块乳白色的狐狸玉佩,伸手拿了过来。   “老板,三个一起多少钱?”凤扶摇把挑好的东西全部放在一起,老板算了价钱,凤扶摇掏出荷包,数了数里面连城给自己的钱,囧了。   第一次尝到了穷人的滋味,凤扶摇想起在九天自己挥霍的日子,顿时感到深深地自责。   红线见没钱,就没了兴趣,把东西全部放了回去,凤扶摇恋恋不舍的握着狐狸玉佩,突然灵机一动,跑了出去。   红线怎么也没想到,凤扶摇这个疯子,竟然会拔下自己的一很羽毛。   “老板,你瞧瞧我这个东西够不够换你的玉佩?”   老板接过凤羽,摸了摸,神色一变,讨好的将玉佩打包好送给凤扶摇。   “姑娘,你放心好了,我们店里的东西绝对有保障,出了问题,尽管来换。”   凤扶摇心满意足的拎着锦盒和红线离开,老板擦掉头上的冷汗,看着手里的凤羽,心虚的跑回店里,招来伙计。   “你赶紧帮我去办一件事。”老板附耳交代了伙计几句,伙计面露惊慌之色,赶紧跑出门。   红线和凤扶摇挤为人潮里,好不容易来到街角的茶馆,连城却不在,红线咬着手里的糖葫芦,含糊不清道:“扶摇,我们回去吧,说不准连城先回去了。”   凤扶摇摇头,“等一会吧,可能还没到。”   红线无聊的趴在桌上,一直等到夜半,连城还是没有出现,红线困的睁不开眼,一个人先回了客栈。   “你夜里眼睛不要随便放光啊,小心被当成怪物抓起来!”红线叮嘱完,打着哈欠走了。   凤扶摇不放心,总感觉连城遇到了什么危险,提着东西在已经清冷的街道上寻人。   连城虽然嘴巴毒,但言而有信,俩人合作这么久,重要的事,连城从不会骗人,俩人分开的地方到这里也不远,不会这么久都没来,一定是出事了。   “楚耀辰!!楚耀辰!”凤扶摇急匆匆的在漆黑的巷子里穿梭,嘴里不断的咒骂从未见过面的楚耀辰。   京城,王府之中,一袭紫色锦袍华服的俊美男子站在凉亭里,抬头望月。   “阿嚏——”男子揉揉眉心,动作极尽优雅。   “王爷,更深露重,回屋吧。”有下人给男子披上披肩,劝到。   “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沧海那边也没有消息,难道是出事了?”男人低下头,英朗的脸上带着一丝倦意。   “说不准明个就有消息了,您宽心,还是歇息吧。”   “也只能这样了。”   凤扶摇走街串巷,绕了一圈也没找到人,路过那花街柳巷时,鸨母竟然还招呼凤扶摇进去。   从未经历过风月之事的凤主,好奇的站在门口,探头向里面看了看,问道:“你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男人了吗?很高很瘦。”   老鸨怔了怔,瞧着眼前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黑衣女子,长的标志,身材也不错,性格也讨喜,是棵好面子,动了不该的心思。   “看到了,姑娘,男人都会来这里,你的朋友也在里面,我带你去找他吧。”老鸨满脸堆笑,亲热的抓住凤扶摇的手把人带进了楼里。   凤扶摇毫无防备的跟着老鸨进去,走的时偏门,没看见大堂里纵酒欢歌的萎靡景象,被带到了清净的后院,凤扶摇看了一圈,全是屋子。   “大婶,这是哪里??我朋友呢?”   老鸨听见凤扶摇的称呼,肥硕的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心里暗骂一句不懂礼数,面上拉着凤扶摇。   “别着急,我先带你去房间等一会,我让下人给你找来。”   凤扶摇被半推半搡的带到了楼上,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嘤咛,软绵绵的让人听的骨头都酥了。   “什么声音?”凤扶摇想推门去看,被老鸨拦住,“姑娘不是要找朋友吗,快点走吧。”   凤扶摇坐在房间里,有人上了一杯茶,老鸨笑呵呵的让凤扶摇等着,然后关上门出去。   凤扶摇在屋里转了一圈,甜腻的脂粉味呛的鼻头发痒,走到卧房,那种嘤咛声又出现了,趴在墙上听了听,暧昧的声音让凤扶摇傻了眼。   “有姑娘被欺负!”凤扶摇一脚踹开门,那门坏了半个挂在门框上摇曳,老鸨正在和一个壮汉商量什么,见到气势汹汹的凤扶摇,吓的浑身肥肉抖三抖。   “姑,姑娘,怎么了?”   凤扶摇指着隔壁那间房焦急道:“我听见隔壁有人在叫,声音痛苦,大婶,你们这里要发生命案了!”   “我呸——”老鸨唾了口唾沫,“瞎说啥呢,快点回屋去!”   凤扶摇平生最讨厌别人和她犯冲,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有人和她硬着干,她就比别人更硬气,老鸨这态度,直接惹火了脾气暴躁的凤扶摇。   “嘴长在我身上,说与不说是□□,你又如何管我??大婶我看你满身横肉,牙齿蜡黄,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这个小丫头,好不识好歹!!”老鸨对着手下使了眼色,几个壮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凤扶摇活动活动手脚,眼睛一斜,那抹蓝色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奇怪,龙昊怎么在这里??   “你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丫头装什么?青楼没听过?!!”   轰隆隆——   凤扶摇不敢相信,冷面无情的龙君龙昊,竟然一个人偷偷来逛窑子??   不行,自己要跟着弄清楚,可不能让龙昊堕落了。    ☆、龙蛇之战   凤扶摇在几个壮汉的追赶下跑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四下看了一圈,发现这里十分隐蔽,摇身一变,化作一只芦花鸡钻到了草丛里。   老鸨指挥着手下追赶到附近,发现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竟然消失不见了,气急败坏的让人找。   凤扶摇从草丛里探出一个鸡头,几个人在院子里四处搜寻,便伸出一只鸡爪试探了一下,那些人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地上,凤扶摇窃笑一声,迈开爪子跑到了院子里。   根据刚刚看到龙昊的地方,凤扶摇顺着楼梯爬到了二楼,适时月上柳梢头,正是浓情蜜意时,凤扶摇一个一个房间的偷听,中间难免听到一些不正常的声音。   那些女子,发出痛苦而又奇怪的声音,让凤扶摇大义凛然的气性上了脑袋,一爪子踢在门上,门内的声音骤然消失。   ??什么情况?   安静了一会,那种声音重新响起,甚至响动的变本加厉,连带着的还有床摇动的声音,声音之大,磨得人牙根发酸,凤扶摇觉得屋里的创作要塌了。   走到其中一间屋前,门开了一条缝,凤扶摇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伸出脖子,绿豆眼扫视了一番。   外屋干干净净,声音是从里屋传出,点着爪尖,顺着墙根来到里屋,抬头,就见床上两个赤条条的人影重叠交缠在一起。   床上的人影在律动,床随之摇动,凤扶摇又往里走了走,看清床上的东西时,差点没吐出来。   床上的人听见了响动,伸出头,一只白色的芦花鸡呆呆的看着他们,绿豆眼里带着一丝恶心。   “哪里来的鸡?”男人皱眉。   “娘喂,伽罗遥!!”凤扶摇连连后退,用翅膀捂住眼睛。   “哟!凤主,好久不见啊!”伽罗遥擦去额角的汗珠,身子一动,床上的美人发出一声娇!喘。   “老蛇妖,你恶不恶心,这种地方的女人也敢找。”凤扶摇退出屋子,屋里传来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伽罗遥穿着一件绿袍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有空,不陪着你家狐狸去复国了?”伽罗遥坐在椅子上,给凤扶摇倒了一杯茶,衣冠楚楚的样子,难以想象这男人上一刻在做那种事。   “要你管,倒是你,魔族那么多美人,你偏偏要来青楼找,也不怕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凤扶摇接过茶,伽罗遥听这话,眉尖挑起。   “本座的身子好得很,不劳凤主挂心,说来你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你家狐狸来找姑娘了吧。”伽罗遥促狭的笑起来,凤扶摇一口水全喷在了伽罗遥的脸上。   凤扶摇不厚道的笑起来,毫无愧疚之意的道歉,“不好意思,没忍住。”   伽罗遥捏着杯子,强忍着怒意,微笑以对。   屋里的美人穿戴好走了出来,见到伽罗遥这样容忍一个女子,顿时吃了味,扭着水蛇腰蹭到伽罗遥身边。   “公子,这位姑娘是谁?怎么一个人往这里跑?”女子一双手环住伽罗遥的脖子,慢慢往下伸,凤扶摇捂住眼,觉得接下来的画面有些不适合自己看。   伽罗遥喘起第一声的时候,凤扶摇坏笑起来。   “话说,我在这里看到龙昊了。”   “嘭——”   凤扶摇放下手,那个女子被伽罗遥甩了出去,撞到梁柱晕了过去,凤扶摇走到女子身边,伸脚踹了踹,晕的还挺彻底。   “啧啧,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俩好歹有过露水之情,怎么这么粗鲁,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摇摇头,凤扶摇痛心疾首的训诫伽罗遥,“你呀,这样是会单身一辈子的。”   伽罗遥紧抿朱唇,细长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凤扶摇。   “你别想骗我,龙昊向来自重,如何回来此处?”   凤扶摇笑起来,“说得你好像挺了解他似的,我以我的人格保证,龙昊真的来了,而且就在这附近的一间屋里。”   伽罗遥痴笑,“凤扶摇何时有人格了?”   “好好好,你不信也罢,我不废话了,打扰到你不好意思,你继续,我要去找龙昊了。”凤扶摇挥挥手,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了,看龙昊的样子,像是来找人,也不知是谁,这么有分量,让龙君纡尊降贵的来这烟花柳巷。”   凤扶摇走后,伽罗遥绿眸一闪,迅速离开房间。   一只白色芦花鸡又开始在楼上一间一间偷听,时不时还要避过来往的人,终于在一间屋前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推开门,看见的却是龙昊揪着伽罗遥的衣领。   两个人齐齐回头,没想到凤扶摇会突然出现,龙昊赶紧放开伽罗遥,整理好慌乱的神情,伽罗遥但是怡然自得的理理衣领。   “老蛇你动作挺快啊,我这还没到呢,你俩都聊上了,感情果然好。”   “凤扶摇,你怎么在这里?”龙昊坐下,又恢复一贯的冷漠不近人情。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倒是你,一个男人,来青楼,难不成是要,嘿嘿。”凤扶摇奸笑,对着面色开始泛青的龙昊道,“男人嘛,我懂,我懂。”   龙昊面无表情的捏碎了手里的杯子,伽罗遥靠在柱子上,幸灾乐祸的笑了。   屋子里,一条龙,一条蛇,一只凤凰,没有一个人,气氛尤其的诡异。   三个人各据一方,两个人笑眯眯,一个人冷冰冰,谁也不开口,互相瞅着。   凤扶摇看看外面的天色,眼看要天亮了,自己在这里待了一晚,狐狸还没有找到,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龙昊,你赶紧回去吧,别整日和这个老蛇混在一起,身上的龙气都不纯了。”凤扶摇对着两个沉默的人摆摆手,“我先走了,你俩继续。”   “老鸡你嘴巴没把门的,人家叫遥遥,什么老蛇老蛇的,多难听!”伽罗遥睫毛颤了颤,娇羞的笑起来。   “呕——你和美女嗯嗯啊啊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娘里娘气,能石更起来吗?”   伽罗遥脸色一沉,凤扶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龙昊突然大打出手,对着伽罗遥就是一阵猛攻,伽罗遥被打的连连后退。   凤扶摇躲到屏风后面,伸出脑袋张望,龙昊的脸是真的铁青,几乎是咬着牙在和伽罗遥打斗。   凤扶摇认识的龙昊,一向冷静自制,不会做这种失礼之事,今日的龙昊,实在是有失分寸。   “伽罗遥!!”龙昊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三个字,手掌凝起一股灵力,双眼都泛红了。   “老蛇小心,老龙杀红眼了。”凤扶摇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股狂风刮过,屋顶轰然被掀开。   在抬眼时,屋里早就没了人,没在响起老鸨的哀嚎声,凤扶摇一惊,暗骂这两个人不要脸,打坏了东西就跑。   害怕被人找上,凤扶摇化作鸡跑到楼下,从后门溜了出去,结果在前门的街上看到了连城。   “哎哎哎,你找谁?”门口的打手拦住这个戴着面具的怪人,眼带鄙夷之色。   连城冷着脸站在门口,“是不是有一个红衣姑娘在你们这里?”   打手仰着下巴,恶狠狠的看着连城,“什么红衣姑娘,赶紧走,穷鬼!”   连城放在广袖里的手握成了拳,向前走了几步,凤扶摇见势不妙,赶紧跑过去,拉住连城。   “小姬?”连城有些惊讶,自己都做好杀进去的打算了,结果人自己出现了。   “看吧,都说了没什么红衣姑娘,赶紧离开,离开!”   凤扶摇眼睛一红,瞬间恢复原状,打手被吓得双腿打战,扶着柱子喊了起来,“救,救命啊,妖怪啊——”   凤扶摇拽着连城,走在晨光遍撒的街上,早起的小贩已经开始摆摊,周围的店铺也有些开了门,寂静的街道开始活过来。   凤扶摇想起龙昊和伽罗遥把青楼搞成了那副样子,捂着嘴偷乐,连城低头看着身边的女子,笑的灵动活泼,自己的眉眼也跟着温润下来。   “想到了什么这么开心?”连城拽了拽凤扶摇的发尾,芦花鸡扑腾着翅膀窝到连城怀里。   凤扶摇“咯咯”笑起来,抬头望天,万里无云,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现在打得怎么样,估计伽罗遥又要被剥一层皮了。   “哎,狐狸,你说龙昊上次把伽罗遥打的差点散架,这次又去青楼寻他,知道他找了姑娘就气的大打出手,他俩是什么状况?”   连城顺着凤扶摇的羽毛,略微思索道:“也许,龙昊对伽罗遥有什么感情?”   凤扶摇道:“我也这么觉得,那天就感觉他俩怪怪的,而且伽罗遥一直针对龙昊,如今向想来,确实是有问题啊。”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还说,不是约定了在茶馆等我的吗?我等了你好久也没见你,还以为你出事了,然后到处找你,就被那个大婶骗进了这里。”凤扶摇指着青楼,满眼怨念,“然后遇见了伽罗遥和龙昊,他俩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听见凤扶摇的抱怨,连城的手顿了顿,复而温柔的摸着凤扶摇的脑袋。   “对不起,这次是我的疏忽,下次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我保证。”   凤扶摇抬起头,盯着连城坚毅的下颌线,认真问道:“你确定不是忽悠我?我觉得咱两之间缺乏信任啊,总是在互相耍小心思。”   “我确定,狐狸说话算话!”   凤扶摇听见这个保证,又咯咯笑起来,原本晴空万里,瞬间变了脸色,阴云密布,看起来有一场大暴雨。   凤扶摇望着天边那一朵浓云,担心道:“龙昊真的动怒了,真担心他把伽罗遥打死,魔族就有借口向神族开战了。”   连城也跟着望向那里,“龙昊应该不是那么莽撞不计后果的人,你放心好了,我有预感,魔族还会继续安稳一段时间。”   凤扶摇心里犯嘀咕:狐狸总是这样胸有成竹,反而更加让人在意他的身份,如今还学起了神棍的那一套推测演算。   “不过,你要不要去帮帮忙,我觉得伽罗遥还能在抢救一下。”   黑雾蒙蒙的天空中,一道黑影垂直落下,像一只孤雁,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个人。   凤扶摇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化作人形,拿了凤琉璃飞到天空。   “狐狸,先去客栈找红线,我们还在那家茶馆会合。”   “好,你小心。”   “知道了。” ☆、被发现了   连城回到客栈,红线睡的昏天暗地,完全没意识到有人靠近,梦里一直梦见月老揪着自己的耳朵让自己把龙昊三人的姻缘线接起来,自己做不到,只能哭叫着求饶。   龙昊突然出现了,手里拿着一截红线,阴森森的盯着自己,冷声质问道:“为什么我的红线断了!”   红线往后退了退,摇着头说不是我做的,月老在后面冷眼旁观,一点搭救之意也没有,红线被龙昊周身的黑气吓的泪流满面,龙昊步步逼近,将红线扔在红线的脸上。   “你竟敢将我的红线同一个男人的牵在一起!”龙昊狰狞着一整俊脸,狠狠地掐住红线的脖子,红线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双手用力地拉扯着龙昊的手腕。   连城正在收拾东西,床上的人突然掐着自己的脖子哀嚎起来,扭来扭去不安分,看那激烈的动作,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连城停下,走到床边,红线还在挣扎,眼看着要到了床的边缘,连城比了一根手指。   “哐当——”红线重重的摔在地上,连城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刚刚的事,红线捂着腰醒了过来,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吓的一个激灵,腾的从地上爬起来。   “醒了?”连城转过头,红线看清来人,微微松了口气,揉着腰问凤扶摇去了哪里,结果连城脸色突变。   “你你你,什么眼神!”   连城摇着手里的杯子,笑着答道:“你知道昨晚小姬跑去哪里了吗?”   红线想了一会,才知道连城口中的小姬是凤扶摇,他结结巴巴道:“不,不是在,茶馆等你吗?”   连城嗯了一声,手里的杯子飞了出去,竟然直直地钉在了梁柱上,红线咽了咽唾沫,小孩子着实被吓到了。   “她被骗进了青楼,你说,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该怎么和天上的那位交代?你这个朋友,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红线憋着一口气,红着一张脸指着连城怪道:“你没资格责怪我,是你约好扶摇在那里见面,结果让我们在那里等那么久,扶摇那只傻鸟,茶馆都要关门了还不走,你这人,就是不守信用!还说别人!”   连城收起笑,低着脑袋思考了红线的话,觉得还挺在理,只是眼里的责怪之意仍旧未退去。   “我同她只是饲养和被饲养的关系,我完成我的事,她完成了刑罚,以后就各自分开了,可是你不同。”   红线身为姻缘童子,什么爱恨情仇没见过,看连城那副纠结傲娇的样子,翻了个大白眼,该干嘛干嘛去了,留下连成一个人在屋里收拾。   凤扶摇这边正在好言劝架,龙昊恢复了冷静,站在树顶,伽罗遥擦去嘴角的鲜血,咧开嘴,开怀大笑,凤扶摇是搞不懂,这一代魔尊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怎么被人打了还这么开心?他是喜欢受虐吗?   身为魔尊,一言不合就被龙君打的嘴吐鲜血,这战斗力是不是太低了点?龙昊也不算是九天最厉害的神仙,魔尊的灵力都这么低,那魔族岂不是更不成大器了?   唯一值得思考的是,伽罗遥是不是在让着龙昊?   哎哟,这两个人真是难以捉摸,连城说得对,绝对是有一段过往!   凤扶摇充当和事佬,将两个人拉到了一家小酒楼,找了个雅间,点了几个小菜,然后劳心劳力的开始说那些长篇大论,犹记在九天,司墨神君总是喜欢针对凤扶摇,当年凤主也是被逼着背了一大段至今不知为何物的圣贤之语,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我说呀,龙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蛇这人也不错,在位这么多年,也没对神族怎么样,对你也是没话说,每次你一胡闹他都不和你计较,反倒是你,小心眼,每次都把人家打吐三斤血,多失礼。”   龙昊充耳不闻,伽罗遥点头附和。   “就是就是,老鸡你终于说了句人话。”   凤扶摇觉得龙昊这人油盐不进,说多了反而觉得你烦,点到为止,伽罗遥估计也是谙熟龙昊的脾气,转脸跟着凤扶摇胡吹海吹,龙昊握着杯子,眼睛盯着凤扶摇那张笑的奸诈的脸。   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这只凤凰在打什么主意,她这样偏袒伽罗遥,无非是想安抚魔族,只要稳定了这个主子,害怕手下的人不听话吗?他们凤族的人,一个比一个心思狡黠。   伽罗遥又岂是那么容易就交心的人?这只臭鸟就是看准了伽罗遥对自己的心思,才总是拿自己那牵制他,没节操的女人,活该到现在都没人要。   龙君在心里默默念叨,没想到自己现在也是没有娶到媳妇。   凤扶摇托人送了一封信给连城,让他来此处汇合,连城本打算让红线用灵力去找人,结果信就到了手里。   红线拿着一根糖葫芦,跟在连城身后,两个人转过一道街,一面墙上贴着一张画,红线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和自己身边这位长的还挺像。   “赫连琛,重要通缉犯。”红线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出来,连城在后面听见,嘴角下压,握紧了拳头,红线惊讶,没想到凤扶摇和一个通缉犯厮混在一起,而且还是重要的通缉犯,不愧是凤主,找的饲主身份都这么霸气。   连城压了压斗笠,拽着红线离开。   人群里,一个白衣公子,带着白色的斗笠,牵着一个红衣小娃,疾步穿梭,因为两人周身都贵气逼人,不得不让过往的人回头所看几眼,凤扶摇选的位子靠近窗子,趴在窗边看了许久,终于看见了连城,高兴的挥手。   “狐狸~红线,我在这里,赶紧上来。”   连城抬头,凤扶摇笑容满面的盯着自己,街上的行人都抬头看着那红衣飞扬的女子,凤扶摇也不觉得害羞,趴在窗上看着俩人走进来。   伽罗遥老神在在的喝了一碗汤,龙昊一直死死地盯着他,凤扶摇觉得,龙昊现在的眼神更加像一条蛇,反倒是伽罗遥,优哉游哉,一点也不害怕龙昊的感觉,门外有人敲门。   “狐狸!”凤扶摇跑过去开门,红线冲了进来,连城取下斗笠,面色凝重的进来凤扶摇伸头看了看外面,然后关上门。   “狐狸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凤扶摇坐在椅子上,红线缩在拐角不敢面对龙昊,连城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筷子敲着碗边。   “许久不见。”龙昊和连城打招呼,连城嗯了一声,凤扶摇怪异的看着俩人,总觉得龙昊对连城的态度有些客气过头了,要知道,龙君龙昊在九天,不是说都能受到他的一声招呼,就算天后同他迎面相遇,也只会傻傻的站在那里没有表情,连城一介凡人,总不会比天后的面子还要大吧?   “小姬,我们要离开这里,楚耀辰已经找到这里了,估计楚皇的死士也在这附近。”   凤扶摇尝了一块鱼肉,满足的眯起眼睛,给连城夹了一筷子肉,“吃,赶紧吃,吃完我们就走。”   红线缩到凤扶摇身后,可怜兮兮的皱着小脸,问道:“扶摇,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吃?”   凤扶摇这才想起红线和龙昊、伽罗遥的事,瞟了龙昊一眼,扑哧笑起来,拉着红线坐到身边,“赶紧吃,吃完走人,我可没有钱,也不能让狐狸掏腰包。”   红线又翻了个大白眼,狼吞虎咽起来,连城吃的优雅高贵,不急不慢,凤扶摇和红线粗鲁的吃完饭,拉着连城和龙昊匆匆告别,离开了酒馆。   房间一下子寂静无声,伽罗遥又喝了一碗汤,擦擦嘴角,然后站起身,龙昊从和连城打完招呼开始,就一直盯着伽罗遥,生怕这人突然消失不见似的,如今酒足饭饱,伽罗遥拍着自己的肚子,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无礼!”   “哟,龙君还没走?是等着付钱呢?也好,最近我囊中羞涩,你这么主动,我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这就先走了。”伽罗遥晃着步子,慢吞吞的走在前面,龙昊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伽罗遥走出酒馆,前后看了看,眼睛一眯,瞳孔又开始泛光,舔了舔嘴唇,混进人群里,龙昊付了钱,出来就见伽罗遥消失了,顺着那股熟悉的气味走进人群里。   连城三人马不停蹄的赶往沧海的路上,凤扶摇路上掀开了连城的斗笠,看着那布满疤痕的脸,伸手摸了摸,觉得手感不错,还夸奖起连城,红线在一旁听的胃里一阵翻腾。   连城的脸已经毁的惨不忍睹,几乎看不出原貌,这才是他敢肆无忌惮接受那些守卫的盘查,无论是谁,掀开那斗笠,只看一眼,就会恶心的捂住眼睛,挥着手赶人离开。   连城倒是挺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毁了一张脸,行事便宜了许多,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凤扶摇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反而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帮了连城一个大忙。   从蜀中到沧海,可谓是路途漫漫,不仅要走陆路,还要走水路,红线无所谓,甚至有些期待,可是凤扶摇因为第一次坐船,没想到自己会晕船,靠在栏杆上狂吐不止,连城在一边心疼的给凤扶摇顺气。   “要不,你进去睡一会?”凤扶摇靠在连城肩上,苍白着一张脸,浑身无力,一点没有往日的精神气。   “不了不了,越睡我越难受,你们凡人真是厉害,竟然能在这种东西上面,呕——”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趴在栏杆上吐起来,连城拍着凤扶摇的脑袋,红线坐在船头,双腿荡在水里,悠然自得。   凤扶摇感觉胃酸都给吐了出来,再也吐不出东西,半死不活的化作一只鸡,蹲在连城怀里,连城抱着鸡,打听了还有许久才能道沧海附近的一个码头,凤扶摇听见这话,蔫的更厉害了。   夜间,连城逼着凤扶摇吃饭,周围突然刮起烈风,红线从外面跑进来,慌张道:“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有好多船围住了我们,是不是那些坏人来逮我们了?”   连城眼神一冷,将凤扶摇交给红线,出了船篷,外面,几艘小船将这只船团团围住,船上站着许多黑衣人,连城握紧了拳头,抽出腰间长鞭,对着要出来的红线道:“看好她,必要时假装不认识我。”   红线知道这些人是来抓连城的,凤扶摇现在又要死不活,肯定帮不上忙,自己下了凡,本就微弱的灵力更是不剩下多少,出去打,一个两个还可以,一群的话,自己就是一给小孩子,一下子就会被抓住。   “唉~扶摇你招惹的都是什么人,你家狐狸有危险了,你也有危险了,怎么办?凤母保佑啊,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平安无事。”红线跪在凤扶摇身边虔诚祈祷,老船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的躲在船篷里。   凤扶摇又做了噩梦,感觉背后一阵一阵灼热的痛感传来,烧的自己手脚都要痉挛,可是嘴里却发不出声音,红线不知道凤扶摇背后的伤口,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在呓语,握着凤扶摇的手安慰。   连城飞身来到一艘船上,紫色华服的俊美男子看见连城的脸,淡漠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伸出手,对着连城道:“阿琛,你的脸?”   连城挥开鞭子,淡淡道:“真是好久不见了,你竟然能找得到我。”   楚耀辰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有些梗咽,“你的脸。”   连城笑起来,那张丑陋的脸上露出微笑这种表情,格外可怖,尤其是在黑夜里,更像是地府上来的恶鬼,楚耀辰一步一步挪动着脚,企图靠近连城,谁知连城一鞭子抽过去,楚耀辰眼睛眨都没眨,任由那鞭子擦着脸挥过去。   一道细细的血痕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浮现,周围的手下动了动手里的刀,楚耀辰抬手,“别动。”   连城收回鞭子,神色复杂,“你不躲又是何意?还想着我能念旧情,手下留情?楚耀辰,实话告诉你,你爹起兵造反的那一刻起,你同我和容煜的感情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今晚,要么是杀了你,要么你带回去一具尸体!”   楚耀辰擦掉脸上的血,眸子里带着一丝邪气,“你可以选择和这些死士死战到底,只是船里的那个红衣女子你不管了?容煜的性命你也不要了?”   江风猎猎,吹动着所有人的衣袍,漆黑的夜晚,月亮都隐在云层里,透露出一股朦胧的微光,这种天气,正是杀人的好时机。   “楚耀辰,我今日才发现,你竟然如此无耻!”连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楚耀辰听后,反而鼓起掌,“我接受你的夸奖,我要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孤活了这么久,总算是见到比我还不要脸的人了。”    ☆、我和你走   楚耀辰眯起眼睛,月光之下,一个纤瘦的身影显现出来,凤扶摇的红衣在夜风中摇曳,黑发飘起,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楚耀辰的瞳孔收缩又张开,眼里有惊艳之意。   “狐狸,这就是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坏蛋?!”凤扶摇飞身落到连城旁边,凤眼一挑,冷笑出声,“果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耀辰扬起嘴角,笑了起来,连城眉头皱起,凤扶摇啐了一口唾沫,将连城腰间的凤琉璃取下来,连城一把握住凤扶摇。   “不能轻举妄动。”连城把凤扶摇挡在身后,楚耀辰略带玩味的看着连城这保护性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算计。   红线在船上护着老船家,急的团团转,这时候,要是龙昊在该多好,至少能帮一帮凤扶摇,自己只能添乱。   三个人在江上对峙,凤扶摇背后还在隐隐作痛,捏着连城的衣袖强忍着,连城没发现凤扶摇的异常,心里在想着该怎么逃走,楚耀辰自从凤扶摇出来之后就一直盯着这个红衣女子,自然没有错过凤扶摇眼中的那抹隐忍。   连城讨厌楚耀辰看着凤扶摇的眼神,总带着一抹不怀好意,像是盯着猎物似的,明知道他不会对凤扶摇造成任何威胁,可心里就是烦躁。   凤扶摇抿着唇,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碰了碰伤口,一点脓血沾到了手上,刺痛的感觉不敢让她再继续触碰,只能将手紧紧握住来缓解疼痛。   “阿琛,你身后那位姑娘的身体似乎不怎么舒服啊。”楚耀辰摇开手里的扇子,慢慢踱到连城身边。   连城回头,凤扶摇扯开一抹笑,连城这才发现凤扶摇的嘴唇白的吓人,脸上也失去了血色,见连城在看她,赶紧把脸别开,嘴里吹着口哨,佯装无事。   “过来!”连城对着凤扶摇招手,凤扶摇听不见。   “小姬,过来!”   凤扶摇撅着嘴,眼睛上翻,继续无视,楚耀辰在一旁看笑话,连城上前一把拉住凤扶摇,伸手摸到了凤扶摇的背后,一片湿漉漉的,摊开手,手掌沾了一大片脓血,凤扶摇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异响。   “又开始了!”连城剑眉紧皱,语气眼里道:“回船上!”   凤扶摇上了脾气,握紧了凤琉璃,不悦道:“怎么?以为我是那种流点血就要晕倒的女人?当初孤被巨石从天压住也未曾出事,你别小瞧我!这个人,我替你打!他不是想抓住你吗?我偏偏不如他的意!你带着红线先走,我随后就到。”   楚耀辰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之色,愈发对眼前的这个女子感兴趣,连城挡住凤扶摇,不善的盯着楚耀辰。   “这样如何,阿琛这次我放你走,反正这位姑娘身上有伤,就同我一起回王城医治,这一段时间,你若是想好了要来找我好好聊一聊,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楚耀辰收起扇子,双手环胸,“这是最好的办法,你今晚带着一个伤患和一个孩子,是躲不过我的人,你不妨考虑一下。”   连城面露纠结之色,楚耀辰这番话不无道理,凤扶摇眼下伤的严重,如果不及时治疗,以后会越来越糟糕,再者,楚耀辰今晚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带回去,否则也不会带这么多死士。   凤扶摇思考了楚耀辰的这个提议,眼睛一亮,计上心头,拉着连城在一旁窃窃私语,楚耀辰好整以暇的在一边等待。   “这样很危险。”连城立刻摇头拒绝。   “你听我说完。”   俩人又聊了一会,凤扶摇举起手里的凤琉璃,拍拍连城的肩膀,连城看看楚耀辰,又看看凤扶摇,终于是点头答应了,凤扶摇高兴的蹦起来,为自己机智感到佩服。   “楚小弟,你且等一等,我有些事要交代。”凤扶摇对着楚耀辰挥挥手,楚耀辰听见凤扶摇对自己的称呼,先是一愣,随即笑开,“请便。”   连城见楚耀辰的眼神总是黏在凤扶摇身上,嫌弃的用身子遮住凤扶摇,楚耀辰因为这个幼稚的举动感到好笑,何时,那个城府深不可测的人变的这么孩子气了。   凤扶摇拉着连城回到船篷里,刚刚坐下,立刻痛的吸溜起来,嚷嚷着连城给自己捏捏肩,连城一见这样,更加放不下心,低头思考了半晌,还未开口,凤扶摇倒是先说话了。   “狐狸,你带着红线去沧海找容煜,听楚耀辰的话,那日他一定是故意放走容煜,想借容煜找到你,不过他没想到我们迟迟不出现在沧海,所以现在容煜一定被监视,你去了之后,提醒容煜行事要低调,有空让无影去一趟巫蛊镇看一看那些士兵训练的如何,我这次去了皇城,一是可以好好养伤,二是可以给你打听一些有用的消息,到时候我会用灵力告诉红线,你和容煜这些日子该干嘛干嘛,不要管我,我自会照顾好自己。”   凤扶摇一边交代,头上一边冒冷汗,连城心疼的给凤扶摇擦汗,红线在一边拽着凤扶摇的衣袖,哭丧着脸,凤扶摇见这一个两个的丧气脸,被气笑了,一人给了一巴掌。   “喂,我这还没死呢,你们俩个是想怎么样?给谁哭丧呢!”   连城捂住凤扶摇的嘴巴,“别说不吉利的话!”   “那我就先走了,他一会反悔可就不妙了。”凤扶摇扶着腰走出去,连城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凤扶摇转过身,一脸的了然,伸出手等着连城给自己一把小米,其实内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毕竟这种堪比生离死别的时刻,连城若真是给自己一把小米,可就真的伤心了,然而不出所料,连城真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小米放在凤扶摇手上。   ……   所以,连城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小米,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思考的问题,而且随时随地都能掏出满满的一把,凤扶摇捧着那一把小米,敷衍的道了谢,心里骂了一句抠门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船。   楚耀辰见凤扶摇捧着东西颤颤巍巍的走出来,连城和红线在背后送行,主动上前要搀扶凤扶摇,连城见楚耀辰要碰凤扶摇,嘴巴张了张,凤扶摇巧妙的躲开楚耀辰的手。   摇摇头,严肃道:“不可不可,有只狐狸在看着,我得安分一点。”   楚耀辰收回手,抬眼看了看面色发黑的连城,然后和凤扶摇上了另一只小船,死士不知是何时消失的,凤扶摇坐上船,把小米揣进怀里,对着连城和红线挥挥手。   江面上,响起一个哀惨的女声:“哦——狐狸,红线,千万不要忘了奴家,奴家在京城等你们,无论什么时候,奴家都等,嘤嘤嘤,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就让奴家送你们一份告别大礼吧。”   连城和红线同时抽起嘴角,差点吐出来,楚耀辰坐在凤扶摇身边等着凤扶摇口中的大礼,凤扶摇捂住胃子,酝酿了片刻,突然抓住楚耀辰的胳膊,难受的哼出一声。   “呕——呕——”   一股酸臭的味道在空气里散开,楚耀辰黑着脸看着自己满身的污秽物,连城和红线捂着嘴笑起来,凤主抬起头,苍白着脸,愧疚的看着楚耀辰。   “楚小弟,对不起,我没忍住,实在是难受的厉害。”   楚耀辰在这个女子的眼里,丝毫没看见不好意思的神色,反而眼眸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分明是计谋得逞的狞笑,心里的火气被压了下去,楚耀辰勾起唇角,拍了拍凤扶摇的脑袋。   “很好,很好,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本王的注意。”   凤扶摇趴在楚耀辰大腿上装死,感觉怀里有什么硬硬的东西膈着自己的二两肉,手伸进怀里摸了摸,那把小米之间,好像有一个小小的,滑滑的东西。   狐狸竟然还留了一手!   连城和红线乘着船顺流而下,直奔沧海,要找到容煜,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如今自己手底下一个将才都没有,这可不妙,以后若真是兵刃相接,总不能只有自己一人带兵上阵。   只能希望赶紧收到一个可造之材加以培养,容煜那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没了凤扶摇在身边,红线跟着这个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心里委屈的无处倾诉,皱着小脸,看着连城兀自在一边沉思,不敢去打扰,担心他把自己丢了,最后无聊的紧,把姻缘簿掏出来整理,这写着写着就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嘿!扶摇你这只笨鸟,简直是报应啊,恶人自有恶人磨。”红线看着姻缘簿上凤扶摇那个名字后面出现的名字,幸灾乐祸的笑了。   凤扶摇坐在船头,楚耀辰在船内换衣服,俩人一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楚耀辰是天性使然,凤扶摇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个笑面狐狸,一个人在外面,倒落得个清静自在。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朝阳还未升起,但是阳光已经照了出来,染红了半边天,朝霞挂在江天一线处,蒙蒙江雾之中,凤扶摇想起以前在九天时,织女每次去织朝霞的时候,凤母都会在院内起舞。   心里有些想家,凤扶摇站起身,迎着朝霞开始起舞,脑子里回想当年凤母的动作,无意识的跟着跳起来。   楚耀辰换好了衣服,掀开竹帘,入眼就是一片红,晨光照耀的白雾之中,一身红衣的高傲女子,带着柔和的神情翩翩起舞,婀娜的腰肢扭出妖娆的动作,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妩媚勾人,眉目流转之间,眼角泛起一层浅浅的桃绯色。   噗通——谁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   楚耀辰摸着心口,那里被震的发痛。   不是没有见过倾城之色,在皇室,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妖艳的,妩媚的,清纯可人的,娇俏可爱的,各种各样,但都没有眼前人美的惊心动魄,那种美,不是单纯的美,还透露着一股凌冽的傲气,眉间带着一丝倔强。   可以睥睨天下的霸气,不是任何女人都有的,却是最吸引人的。   凤扶摇没注意到身后有人,一个人跳的开怀,想着把这舞好好练一练,下次见到连城,跳给他看,他一定会被吓到。   幻想出连城瞪直了眼睛的惊讶模样,凤扶摇停下,扶着栏杆笑起来,清晨的江面,清脆的笑声飘开,楚耀辰也跟着柔和了面容。   阿琛,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宝贝?真是惹人爱。    ☆、美人将军   凤扶摇晕船晕了几日,本以为和楚耀辰走了之后,会走陆路去京城,未曾想楚耀辰一直没有提这事,仍旧坐船逆流而上,可怜凤扶摇天不怕地不怕,今次却栽在了一叶小舟上。   “呕——佩服佩服,这小舟竟比那行刑针还可怕,总算是让我给领教了。”凤扶摇趴在栏杆上吐了个昏天暗地,背后的痛楚早就被一阵眩晕恶心的感觉掩盖过去了,只剩下满肚子的酸水。   楚耀辰站在一边,想伸手给凤扶摇顺顺气,可又不敢碰她的背,第一次,风轻云淡的王爷脸上,出现了担忧的愁绪。   “啊——狐狸,你这辈子欠我的,呕——”还没说完,又吐了起来,胃里的酸水全部倒完了,呕不出东西,一张小脸白的吓人,可那张嘴还是停不下来,“我要搞一个小簿子,把你欠我的东西全部记上,以后一点一点讨回来!”   楚耀辰端着清水走过来,听见凤扶摇的话,无奈的摇头,这女子,说她傲气也不尽然,骨子里还有一些小家子气,总是想着算计别人,不过就是这样,才叫人觉得心痒难耐。   “要不要漱漱口?”   凤扶摇接过水,咕噜咕噜摇着脑袋漱口,然后一口吐出来,狠狠地擦擦嘴,把杯子递给楚耀辰,气呼呼道:“楚小弟,我们就坐船回去,我倒不信,降服不了一叶小舟!”   楚耀辰喜闻乐见,欣然同意。   连城和红线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沧海,在码头看见了容煜,摇着扇子在那些搬货的长工之间走来走去,无影隐在不远处暗中保护。   容煜的气色看起来比在普陀山的时候好了太多,走路也是脚下生风,不一会又消失在码头,连城不敢上前直接和他打招呼,带着红线在街上找了一个小酒楼落了脚。   沧海之地属于沿海地区,商贩往来频繁,和海外的许多国家也有往来,可谓是鱼龙混杂,经常有打架斗殴之事发生,当地的官府见怪不怪,只要不出人命都不会多管,毕竟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一不小心就会招个杀头之罪。   正因为如此,沧海的治安也是楚国最差的,这里的人,要么是有钱有势的大户,要么是武功高强的武林门派,剩下的,就是一些讨生活的普通百姓。   当年赫连氏在沧海收了许多将才,后来都成为赫赫有名的将军,昌国灭亡之后,这些将军有些被杀了,有些被招降,有些不知去向,还有一批因为威名远扬,楚皇惜才,念及他们年事已高,就给送回沧海养老了。   不过,卸甲归田是一回事,暗中监视又是一回事,楚皇虽然放弃了收服他们的念头,却也没有给于他们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这些老将军,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杀过多少敌军,什么样子的人没见过,楚皇虽然老谋深算,这些老人家也不是傻子,即使有什么心思也不会表现出来。   他们养他们的老,儿子孙子按着他们当年那般教养,加冠之后,又是一员猛将,人家带孙子养儿子,楚皇总不好干涉,老人家们一边传授武艺,一边告诉后人,自己该效忠的是谁。   连城知道这些和先皇征战沙场共生死的老将军都是忠心之臣,所以在暴露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沧海找这些旧部,以他们对昌国的忠心,对先皇的忠心,必定会支持自己光复昌国。   只是楚皇的线人遍布沧海,怎样联系上他们,却是个大问题。   连城和红线到了一家面馆吃饭,红线第一次来大海边,激动的吃不下饭,眼睛四处乱瞟,连城戴着斗笠,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注意力,而且身边那个红衣小娃娃,长得水灵灵的,真讨喜。   红线感觉脊背一阵凉,四周看了看,有几个猥琐大叔一直盯着他看,连城把面推到红线面前,眼睛透过黑纱看向外面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大汉。   “吃饭,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红线乖乖点头。   连城和红线,无论是从长相还是口音,都不是沧海本地的人,这些本地人,最喜欢的就是欺诈外来客,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就很软弱的妇孺老幼,连城身形瘦削,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红线更不用说了,嫩娃娃一个。   于是这面馆里的几个人蠢蠢欲动了,红线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还沉浸在海鲜面的美味里,连城看着吃的香喷喷的红线,感慨,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天真的可怕。   不愿再多待下去,红线刚刚吸完最后一根面,连城放下银子,拉着红线匆匆离开,那几个壮汉互相使了眼色,赶紧跟上。   连城知道今天是躲不过这几个人,走进了一条小巷子,红线这才发现不对劲,抓着连城的手,回头看了看,道:“连城,后面有人跟上来了。”   “在面馆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你了。”   “为什么是盯上我?”   连城看快到巷尾,把红线护在身后,抽出腰间的鞭子,淡淡道:“因为这里有许多小倌馆,专门收你这种小孩子,从小训练,长大以后可以卖个好价钱,更有甚者,会把你卖到海外去。”   红线缩了缩脖子,小倌馆,这个词他可不陌生,在姻缘阁的时候,无聊的紧,就会找一些凡间的志怪话本来看,里面有说到小倌这种人,好像很可怜。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红线害怕的拽住连城的衣袖,伸出半张脸,大眼睛叽里咕噜的转,那几个大汉围堵住两人,掏出腰间的匕首。   “装模作样,赶紧把身后的小娃子交出来,或许还能饶你一命!”一个男人晃晃手里的匕首,唾沫横飞。   “大哥,我看这个男人带着斗笠,会不会也是个小美人?这要是捉了一大一小,那可就赚发了。”   “你这想法很好,哥几个,上去把两个人都捉起来!”   连城鞭子一扬,犹如灵蛇一般钻进那几个人之间,手腕一用劲,惨叫声在巷子里响起,红线捂住眼睛不想看那几头肥猪,觉得脏了眼睛,连城薄唇紧抿,带着一丝怒气,下手狠辣。   几个大汉还没靠近连城,就被抽的倒地不起,捂着胳膊哭喊着饶命,连城鞭子一甩,卷起地上的匕首,再一个用力,那把匕首直直的插!在其中一人的胯间,那人看到这景象,立刻被吓晕了过去。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放过我们吧!”几个人纷纷跪在连城面前请求宽恕。   连城避开那几双要抓住自己裙裾的手,嫌弃的一人给了一脚,红线在背后也补了几脚,皱着鼻头骂了一句坏人。   “滚!”   几个人连滚带爬的飞快逃走,连城把鞭子收起,牵着红线往前走。   “就你这样,还妄想带兵打仗,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是就是,小白脸的样子,去小倌馆服侍男人还差不多,哈哈哈——”   红线听见这嘲笑声,好奇的伸出脑袋,另外一道巷子里,几个人正围着一个白净的男人,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老子都找了你这么多回,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呢,反正你在这里迟早是饿死,不如去燕华楼做个头牌,一辈子锦衣玉食,多好的日子。”   “滚开!”那人冷冷吐出这两个字,站起身子,拍掉身上的灰。   连城这才发现,这人的确长得雌雄莫辨,骨子里带着一股阴柔的美,不似女子,却比女子还要吸引人,狭长的丹凤眼带着一丝杀意,睫毛上似乎都带着戾气,连城略感兴趣的看着这个男人如何对付那么多壮汉。   “我们不走吗?”红线仰头问他。   “红线,你看这人怎么样?”   红线不解的盯着男人细细看了看,点评道:“长的太妖媚,不像是男子,可是身上的杀气很重,有意思的一个人。”   “那你要是在战场上和他遇见会怎么样?”   红线笑了起来,“长得这么漂亮,哪里舍得下手,光看都看呆了。”   连城嘴角一扬,叮嘱红线在这里等着,然后进到巷子里,那几个人本打算上去将人打晕带走,看到一个带着斗笠的奇怪男人走了过来,纷纷扬起手里的刀,连城眼睛一斜,轻笑出声。   “各位,拿杀猪刀打劫,似乎有些对不起劫匪这个称呼啊。”连城半靠在墙上,双手环胸,优哉游哉的点着脚尖。   “你是什么人?!”   连城哦了一声,指着敛去杀意的妖艳男人道:“你们的救命恩人。”   “一派胡言!把贺永宁抓住,不要伤到脸,这个人,往死里打!”   贺永宁嘴唇一压,身上那股杀意又泛起来,连城上前一人给了一脚,拦住贺永宁要抬起的手,“哎哎哎,美人何若动怒,一群畜生就不要同他们计较了。”   贺永宁听见连城的称呼,眉尖微挑,明明是发怒的动作,却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只不过眼角却暗藏杀机,连城也不怕他,拢住贺永宁的双手,死皮赖脸道:“美人我对你一见钟情,跟我回家做我娘子怎么样?”   “找死!”贺永宁被连城轻佻的轻薄之言惹恼了,一掌打过去,连城悠悠躲开,摇着脑袋道:“这脾气不好不好,还是我家小姬乖。”   红线听见这话,嗤之以鼻。   “那是你没见过扶摇发癫,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贺永宁似乎不怎么喜欢和陌生人说话,见连城功夫不低,也不想和他纠缠,甩着袖子要离开,连城赶紧粘上去,一把拽住贺永宁的衣袖。   “美人留步。”   “闭嘴!”   “好好好,我不说,可是我不说,怎么把你留下来做我的大将军呢?”   贺永宁步子一顿,回头,命令道:“重复刚刚的话。”   “我说,我要找你做我的大将军,你有没有这个意思?”   贺永宁抱着胳膊,眼里带着一丝鄙夷,“你有何能力封我为将军?你又如何相信我能刀兵打仗?”   连城嘿嘿笑起来,靠近贺永宁,神秘道:“因为容家。”   贺永宁身子一僵,盯着连城看了一会,而后道;“我跟你走。”    ☆、贺家遗孤   红线拉着连城,不时地回头看看贺永宁,看着看着脸就红了起来,贺永宁感受到红线的目光,凤眼上挑,带着一丝威胁。   臭小孩,看什么看!   红线不悦地撅起嘴巴,哼了一声,连城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暗自笑起来,贺永宁这人,脾气果然和他那个执拗的娘亲一模一样,倒是红线,似乎很是喜欢贺永宁啊。   容煜今早在码头见到连城之后就一直心绪不宁,知道附近有线人在监视,也不敢直接上前和人打招呼,无影也不能靠近自己,如今该怎么和连城会面成了一个大问题。   焦急的在院子里踱来踱去,门外有小厮来通报,说是一个长相妖娆的男子求见,容煜还诧异是不是连城易容了,匆匆赶出去,门口一个纤瘦的高挑身影走来走去,红色的衣衫衬得那人肤若凝脂,黑发一顺而下。   难不成是连城身边的那个神仙?容煜记得那是个女子,下人为何说他是男子?还没靠近,那人突然转过身,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带着丝丝冷漠。   嚯!这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容煜也被那张脸惊艳到,在内心暗暗咋舌,细细瞧了那人的眉眼,愈发觉得熟悉,红衣男子也盯着容煜看了一会,两相沉默一番,红衣男子先开口。   “容煜。”   容煜一个激灵,幡然想起是在何处见过这青年,眼神一闪,一把抓过青年的胳膊,神色凝重的进了屋。   院子里,置了一张石桌,桌上摆着一壶刚刚沏上的热茶,容煜握着杯子,眼神时不时的偷瞄那个老神在在的男子。   “你是,永宁?”   贺永宁淡淡嗯了一声,凤眼斜睨着容煜,清冷的声音传开:“有人让我来找你,交代你一些事情。”   “是阿琛?”   贺永宁没多废话,掏出信放在桌上,起身要走,容煜见状赶紧把人拦住,“等等,我有话问你。”   贺永宁反射的远离容煜,似乎是不习惯和人靠得这么近,漆黑的瞳孔带着一丝疏远,容煜尴尬的笑了笑。   说起贺家,当年是昌国丞相家有名的客卿,容家不知哪里找来的奇人异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品行端正,心思缜密,原本可以官拜副相,可贺家没有这个意思,先皇不好逼迫,就让贺家一族在容家做了上客。   贺老爷子有勇有谋,当年和容煜的父亲交情极深,两人脾性相投,在国家大事上的许多看法都为一致,容煜年少时就受过贺老爷子的教诲,只记得那个俊美的男人性格温吞,极具书卷气,一言一行都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就是这么一个温润如水的翩翩公子,娶的媳妇却是当时昌国最凶悍的女人,人送外号“虎娘”,虽然样貌姣好,可是脾气急躁却是在昌国出了名的,当时人人都道贺老爷子这么一个俊俏公子败在了一个悍妇的手里。   贺夫人,容煜也见过几面,那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嫉恶如仇,是非分明,而且十分喜欢小孩子,当年容煜被严格管教,当作下一任丞相来教养,经常受罚,贺夫人不怕容丞相,经常护短。   想到这,容煜暗自笑出声来。   贺夫人有一次因为容煜被教训,寒冬腊月的跪在雪地里,气的和容丞相大吵大闹,说什么这孩子不想要就送给我,容丞相自知理亏,也没同贺夫人计较,容煜娘去世的早,记忆中,对他最好的几个女人,除了赫连琛的母后,就是这个贺夫人了。   看来贺永宁这脾气,像他娘亲,不好招惹。   “我记得你娘亲当年一门心思想要一个女儿,才给你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女孩子。”   容煜此话一出,贺永宁立刻冷下脸,看着仇敌似的瞪着容煜。   容煜心情大好的坐下给自己斟茶,回忆起当年有趣的事,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贺永宁最讨厌这种心思深不见底的人,懒得和他们耍心眼,转身就走。   “宁妹妹,你一点都没有当年可爱。”调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只是一瞬间,贺永宁的手已经掐在了容煜的脖子上,阴狠地瞪着笑的如沐春风的容煜。   “你找死!”   容煜嘿嘿一笑,眨着眼道:“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你这功夫不错啊,怎么,这几年一个人偷偷拜师学艺去了?”   贺永宁的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咬着牙,手指一会收拢一会松开,挣扎了一番,终于在容煜那若有似无的笑意里松开了手,沉静的坐在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火气。   容煜气定神闲的拆开信,看了之后,销毁信件,咳了三声,一道黑影从暗处显现,容煜低着嗓子道:“无影,去一趟巫蛊镇,那里有我们的人,和他们说,加紧训练,近期内会有行动。”   黑影领了命,瞬间消失不见,贺永宁来了兴致似的,弯弯的眉毛半挑,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轻蔑之意。   “对了,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哦,宁妹你这脾气现在不小啊,快赶得上你娘亲了,你这几年在哪里清修呢?我爹和你父母,我很难过,当年没能救得了他们,可是那晚之后,所有人都找不到你,你到去了哪里?”   贺永宁扶额,容煜这话痨病又犯了,从小到大,看这样子,似乎越来越严重了,都是容老丞相说什么从文官,一定要有一口铁齿铜牙,能把人说的哑口无言,几欲吐血,导致容煜从小就树立了一种错误的观念,几岁的时候,就能把人烦的口吐白沫。   “别不理我啊,我一个人在沧海待了这么久,可把我憋坏了,都没人聊天,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在这里待很久了?不会今天才知道我也在这里吧?哎哎哎,宁妹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贺永宁逃命似的逃离了这里,边跑边想,要是早知道你还是这幅鬼样子,打死也不会来送这信。   容煜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小厮多少时日没有见过容煜开怀大笑了,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   连城正在酒楼等着当年的旧部来和自己会面,红线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红线,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红线激动的拽着连城的衣袖道:“连城连城,是扶摇,扶摇和我说话了!”   连城捏住红线的手腕,惊喜的问道:“说了什么?”   红线挣开连城的钳制,撅起小嘴,“你冷静一下嘛,我先听完再和你说。”   连城焦急的在红线身边看着红线专注的听着那条红线,只见红线时而面露纠结之色,时而露出惊讶之情,时而激动难以自掩,急坏了一旁什么都不知道的狐狸。   好不容易等到红线收起红线,连城立刻拽住红线问东问西。   “扶摇说,她刚刚到达京城,现在在王府里,楚耀辰对她还算客气,并没有为难她。”   听闻这话,连城皱起眉心,就是太过关心才让自己不放心,楚耀辰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对人好的那种人,一定别有居心!   “她还说,楚耀辰住的地方好清贫,比你们在碧溪村住的草屋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府里还没有什么下人,简直就是两袖清风,而且今日楚耀辰刚到家中,就被召进了宫,那宣旨的太监似乎很着急,扶摇说,她猜测,可能是楚皇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呢?”   “只有这么多,她说今晚会设法进宫里打探一下情况,让你耐心等待。”   红线尽忠尽职的传达完之后,捏了一个核桃仁塞进嘴里,笑眯眯的一点也看不出担心,连城现在一点谈正事的心思都没有,怀里没有了那只芦花鸡,反而觉得怪怪的。   有点怀念那个没节操的女人整日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日子了,尽快把所有的事处理完,然后带她回碧溪村的老房子看看,说不定,那棵梧桐树已经长起来了。   “哐——”门被大力的踹开,红衣公子满脸疲倦的走了进来,看着那张发黑的脸就知道此人现在心情极其恶劣,连城和红线对视一眼,连城想起容煜,眼里闪过一抹同情的笑。   贺永宁大口大口的灌了几杯酒,觉得脑袋里到现在还有容煜在絮絮叨叨,抱着酒壶喝起来,连城悠闲的看着楼下几个陌生的年轻人东张西望,明显是在找人,连城捏起一颗花生米投下去,稳稳的打在其中一个小公子身上。   那人抬起头,连城比了一个暗号,那些人三三两两的走进来。   如今这里算是一个叛军集结的地方,一旦被抓到,那就是全军覆没了,连城特意找了这些年轻一辈的人过来,一是可以躲过那些眼线,二是年轻人之间总会想法相像,那些老人家年事已高,以后和自己征战沙场的,终究是这些人。   “二皇子!”那些人关上门之后,纷纷跪地,连城赶紧上前把领头的那个扶起来,“诸位不必见外,我如今沦落至此,承蒙各位不嫌弃,还能称我一声二皇子,不甚荣幸。”   “二皇子哪里的话,我们自幼受父亲和祖父教诲,这天下,是赫连氏的,楚皇昏庸无道,在位期间,贪图享乐,搞的民不聊生,我等早就想着推翻楚皇,光复昌国,只是苦于没有名正言顺的由头,今日二皇子出现,可真是给了我们希望了。”   红线和贺永宁安静的坐在一边,听着几人互相客套,红线年纪虽小,却也懂得这人情世故,不是瞧不起这种作为,只是觉得膈应,贺永宁更不用说,向来直来直去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废话多的人。   想到废话多,贺永宁觉得又是一阵气血上涌,赶紧喝了一杯酒压惊,他发誓,近期之内绝对不要见到容煜。    ☆、狐狸,小心伽罗遥   连城和那些人寒暄,红线觉得无趣,贺永宁还在黯然神伤,就见红线站在身前,仰着脑袋,亮晶晶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当即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要做什么?”   红线撅嘴,抱怨道:“好无趣,狐狸现在没空理我,你能不能带我出去玩?”   贺永宁放下酒杯,对着红线的脑门弹了弹,佯装发怒:“小屁孩,整天就想着玩,一点也不学好!玩物丧志懂不懂!”   “哼!”红线也不去求他,气鼓鼓的坐到窗边,看着下面的街上人来人往,那些过往的小贩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其中有一种红通通的串子,看起来格外香啊,好多孩子手里都拿着。   贺永宁感觉到红线眼里闪着的艳羡的光,伸头向下一看,是一个卖糖串的,红线的眼睛一直盯在那糖串上,舔着嘴巴,贺永宁回头看着那群觥筹交错的人,满屋子的酒味,是挺难受的。   “走吧!”   “去哪里?”   贺永宁唇角一勾,红线感觉心脏受到了暴击,捂着噗通噗通直跳的心,傻乎乎的跟着贺永宁出去了,连城看见,只是笑了笑,贺永宁嫌弃的看了一眼连城,匆匆离开。   红线一下楼就直奔那个卖糖串的那里,养着脑袋看着那一串串的红色果子,眼里充满了渴望,贺永宁抱着手站在红线身后,无聊的四处打量,小贩见到红线的样子,笑着问:“小姐,不给弟弟买一串?”   贺永宁这才看向红线,红线轻轻拽着贺永宁的衣袖,小脸充满了期待,贺永宁指着自己的胸口对着小贩一字一句道:“老子,是纯爷们!”   小贩被贺永宁的气势吓到了,仔细看了看贺永宁的胸部,顿时尴尬的笑起来,“这,真是对不住,公子,我这眼睛不好使。”随后又小声嘀咕道:“怎么比燕华楼的公子还漂亮。”   贺永宁长期练武,耳力目力极佳,小贩这一声嘀咕正好落在他的耳边,凤眼一瞪,气的甩着袖子要走,红线一把将人拉住,哀求道:“大哥,我想吃那个,你帮我买一个好不好?好不好嘛~”   红线使出了杀手锏,当初在九天是怎么缠着凤扶摇的,现在就怎么缠着贺永宁,半挂在贺永宁身上,红线的小脸皱成包子,水汪汪的眼睛可怜的盯着贺永宁的冷漠脸。   过往的人看到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小娃娃可怜的样子,都心生不忍,驻足看着,贺永宁见身边的人越围越多,没办法,掏出一个铜板扔给小贩,红线欢欢喜喜的接过糖串。   “谢谢大哥。”甜甜的道了声谢,贺永宁看着这个小鬼一脸的满足,轻哼一声,带头离开。   “臭小孩,这钱以后要还的!一文钱的利息,今天还不了,明天就是两文,一天一天累,你看着办吧。”   “吼!你这个抠门鬼!还就还,今晚就让连城把钱还给你!”红线恶狠狠的摇着嘴里的果子,暗自把贺永宁记了一笔,这人,这么抠门,以后一定娶不到娘子,今晚回去就把他的姻缘线给剪了!   两个人一路逛到海边的码头,容煜又在码头上转来转去,贺永宁一看见那个人影,身子一颤,扭头就要走,容煜却笑呵呵的跑了过来。   “宁妹,别走啊,看到也不到招呼,真不礼貌!”容煜跑上来,拍在贺永宁的肩头,红线斜着眼发现,贺永宁在容煜碰到他的那一瞬间,身子抖了起来。   恶人自有恶人磨!   “哟,哪里来的小娃娃?那不成你昨日匆忙离开,是回家带娃了?”容煜伸手要拍红线的脑袋,被红线躲了过去。   “红线,我们走!”贺永宁懒得和容煜多言,担心这人又停不下来,红线也点头,容煜见人要走,哪里愿意,一手拉住一个,坏笑出声,“想跑?没那么容易,天色已晚,我一看你就是无家可归,去我那里吧。”   贺永宁试图挣脱容煜的手,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练武之人竟然摆脱不了一介文弱书生,容煜早就松开了红线,整个人抱住贺永宁的胳膊,扭来扭去,像只可怜的大狗。   “好宁妹,给我一次蓬荜生辉的机会行不行?我看这孩子也累了,正好去我那里歇歇脚。”   贺永宁无视某只大狗一样的男人,冷冷道:“你那里被人监视,我膈应!”   容煜一拍手掌,高兴道:“既然这样,那就去海边那家酒馆怎么样?我和你说啊,那家的烧刀子真的是烈到心口……”   红线不明白,贺永宁怎么就这样被带走了,而且那个狐狸似的男人还回头对着自己友好的挥挥手,笑的像只偷了鸡的黄鼠狼。   红线跟着贺永宁来到那家海边小酒馆,酒馆不大,却是人声鼎沸,小二见到容煜过来,赶紧招呼。   “容公子,今天还是老样子?”   容煜一挥手,“今个带了朋友过来,多上几坛烧刀子,给这小娃炖一碗蛋羹。”   小二看看贺永宁,又看看红线,捂着嘴偷笑一声,赶紧去给容煜上菜,贺永宁阴着脸坐在桌边,红线吃得满嘴甜腻,倒了一杯水咕咚灌下去,容煜紧紧的抓着贺永宁防止人逃走。   周围都是吃饭的人,坐在隔壁一桌的,看穿着打扮不像是沧海本地人,倒像是来自京城那片的,容煜虽说是请人吃饭的,可是耳朵都要伸到隔壁桌上了,贺永宁就知道这人没这么好心,感情是拿自己当幌子,来这里打听消息的。   “你们听说没,皇城最近不安稳啊,听说皇上要彻底削了王爷的权力,唉,朝中就王爷一人是清醒的,皇上这样一折腾,我看着出国迟早要完!”   “可不是,最近皇城动荡啊,我带着家眷来到这里,明早就赶往海外,这里怕是待不下去了。”   “可怜王爷一个人,怎么能斗得过朝中那么多贪官污吏,皇帝也是听信谗言,连儿子都不顾了,还是祈祷一个没明君出现吧。”   “不是说,楚皇最近一直在追杀当年赫连皇族的遗孤吗?当年赫连氏被出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不知那二皇子又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命不该绝,老天爷都帮着他,多事之秋啊,最近怕是要打仗了,我们普通百姓还是躲得远远的,免得被殃及。”   容煜摇着扇子,眼睛眯成一条缝,贺永宁单手撑腮,手里把玩着一只杯子,同样是沉思状,只有红线是认真来吃饭的,等小二把菜端上来,贺永宁的凤眼瞟了一眼小二,小二立刻低下头,对着容煜耳语一句,容煜听完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他说什么了?”红线好奇的盯着笑的东倒西歪的容煜。   “宁妹,你,扑哧——下次外出,还是带着面具的好,免得被人误会。”容煜揉着笑痛的肚子,幽幽道:“那小二说,我好福气,妻儿都这么漂亮,哈哈哈哈,还让我多带你们出来走走,哈哈哈哈哈哈……”   贺永宁手里的筷子“啪嗒”断了,咬着牙怒视着大笑不止的容煜,红线捂着嘴跟着笑起来,酒馆里,瞬间拉开一场大战。   贺永宁一筷子飞过去,亏得容煜躲得快,拿筷子尽数没入梁柱之中,在场有些功夫的人都赞叹一句好功夫,容煜抱着头讨饶:“哎哎,宁妹,别动怒啊,影响不好,还有孩子呢。”   贺永宁面色涨红,瞪了一眼看热闹的红线,又是一筷子飞出去,一直白净的手从一旁伸出,截住了筷子。   “连城!”红线看到连城,高兴的跑过来,伸手道:“有没有一文钱?”   连城看着小豆丁,不解问:“你要一文钱作什么?”   红线对着手指委屈道:“贺大哥给我买了一根糖串,让我今天就还他钱,否则就收利息。”   连城眼神一动,将红线护在身后,容煜指着还在发怒的贺永宁大叫道:“好呀,你竟然这样对一个孩子,真是不知羞!”   小二早就被吓傻了,如今看到有人来拦着,这才大胆劝道:“小夫妻,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在孩子面前打架,会给小孩子留下阴影的。”   “你再说一遍!”贺永宁大喝一声,作势要丢筷子,小二赶紧躲到容煜背后,“容公子,你这是哪里找的娘子,忒吓人了。”   容煜莞尔一笑,“这是我兄弟,小二哥你这样称呼他,他会杀人的。”   小二诧异的盯着贺永宁看了好半晌,捂着脑袋道:“等等,先让我缓缓,最近眼睛总是晃神。”然后偷偷溜了下去。   连城从荷包里抠出一枚铜钱扔给贺永宁,贺永宁接过钱,小心的揣进怀里,盯着容煜看了半晌,一屁股坐下,对着桌上的酒就是大口大口的灌,容煜看人消气了,这才恬着脸坐到一边。   “你们怎么回事?这样很容易吸引注意的。”   容煜对着连城低声道:“赶紧吃饭,我们回去再聊,如今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为何?”   容煜不答,开始好言哄劝贺永宁,把这辈子学过的好话都给说完了,贺永宁被烦的头昏脑胀,一筷子插在容煜指缝之间的桌面上。   阴狠狠道:“吃饭!”   容煜默默收回爪子,乖乖吃饭,连城无奈的摇头,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两个人,以后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了,这种相处方式还挺好。   “连城连城,扶摇又来信了!”   连城嘴角一扬,耐心等待红线传话,红线凝神听了一会,睁开眼时,面上泛起一丝疑惑,连城心急问:“小姬怎么了?”   红线搔着后脑,道:“扶摇说,让你小心伽罗遥。”   “伽罗遥?那个魔尊?为什么要小心他?”   红线摇头,又听了听,可是只有这一句。   “听扶摇的语气,似乎很是着急,应该是非常紧要的事情,叮嘱你一定要防着一点,连城,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扶摇,我担心她在那里出事了,该不会是伽罗遥去找她麻烦了吧?”   连城摸摸红线的脑袋,安慰道:“不会的,龙昊在伽罗遥身边,他不会让伽罗遥乱来的,只是小姬这话,确实让我疑惑,也许是时候回去了。”   容煜和贺永宁同时抬头看着连城,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他们每个人,背井离乡太久了,久到以前的那些日子,要记不清了。   “阿琛,什么时候走?”   连城笑起来,淡淡道:“先吃饭,今晚回去在商量。”   容煜听见要回故土了,高兴的多喝了几杯,最后醉了,贺永宁竟然主动提出搀扶容煜,这可把红线和连城惊吓到了,知道出了酒馆,往容煜的住处回时,连城和红线才知道,为什么贺永宁那么殷勤。   力气大的男人,直接将醉鬼倒扛在肩上,瘦削的肩膀膈的容煜直叫唤,就这样被折磨了一路,到了家门口,小厮看到人回来了,赶紧迎上来。   “额,公子怎么醉成这样?”   贺永宁直接将人扔下来,多亏小厮眼疾手快将人接住,贺永宁嫌弃的拍拍肩膀,进了府里,连城牵着红线,和小厮一起抬着容煜进屋,小厮不知道连城和红线是谁,可是知道贺永宁是谁,就没敢阻拦。   屋里,容煜抱着被子睡的昏天暗地,嘴里一直嘟囔着回家回家,连城坐在院里,看着快要圆满的月亮。   “敢问这位公子,今夜是要留在这里吗?”小厮毕恭毕敬的站在连城身边。   连城取下斗笠,一双眼眸闪着笑意,小厮看见连城的眉眼,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在地上。   “二,二皇子?”   连城又戴起斗笠,小厮激动的眼泛泪花,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给连城。   “今日收到这封信,点名道行交给您,我当时还疑惑,您已经……又怎么会出现在沧海,看如今见到您,总算是明白了。”小厮激动的抹掉眼泪,呜呜咽咽。   连城看信封上熟悉的字体,眼神暗了下来。   楚耀辰,你这又是何意?    ☆、破相了   容煜醒来,脑袋一阵刺痛,浑身又酸又胀,伸手敲了敲肩膀,痛的倒吸一口冷气,屋里响起一声嘲笑声,容煜翻身下床,外屋桌前,一身红衣的美艳男子手里端着杯子,见容煜出来了,眼角一斜。   “哼!”冷哼一声。   容煜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坐在桌边,倒了一杯水,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来了?”   贺永宁蔑视容煜一眼,放下杯子道:“你昨晚喝的挺高兴,家都不知道在哪了。”   容煜嘿嘿一笑,扯了扯贺永宁的衣袖,“你给我送回来的?”   贺永宁挣开,推门出去,容煜跟上去,门口,红线手里拿着一个包子咬的腮帮子鼓鼓的,见容煜出来了,笑眯眯的摇着手里的包子道:“容哥哥你赖床,羞羞啊。”   容煜呛了一声,被一个小孩子瞧不起,有些难为情的半遮住脸,突然想起什么,问红线:“说来,你是谁家的孩子?”   红线含糊不清道:“扶摇家里的。”   “扶摇?那是谁?”   “连城的鸡。”   容煜恍然,感情是那个神仙的孩子,那这小家伙岂不是也是神仙?低头看了看刚刚到自己腰的小豆丁,容煜伸手想去揉那黑乎乎的脑袋,结果红线给躲了过去。   “咳,你是不是也会术法?”贺永宁切了一声,觉得容煜现在就像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猥琐至极,对着红线道:“赶紧走,这家伙不怀好意。”   红线瞥了一眼眼角还有绯色的容煜,抖了抖,抓着贺永宁的衣袖跟着人离开了,容煜不明所以,回到屋里对着铜镜照了照,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眼睛!”伸手摸摸脸,那双通红的眼珠子,简直像中了毒似的,怪不得刚刚红线一直不拿正眼看自己,这副样子的确会吓到小孩子。   连城在膳厅用早膳,贺永宁牵着红线走进来,红线做到连城身边,扑哧笑出声,贺永宁的脸也绷不住了,嘴角一抽一抽,连城擦了手,淡淡问道:“他醒了?”   红线点头,又吃了一个包子,眼里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你俩是怎么了?”连城皱眉,刚刚叫红线去喊容煜起床,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门外,一抹人影一直徘徊不进,连城认出那是容煜,走出去,容煜捂着脸不敢进来,见到连城,哀嚎一声:“阿琛,我破相了~”   连城拉下容煜的手,看道那双堪比兔子眼的眼睛,一个没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屋里,红线哈哈大笑起来,贺永宁看好戏似的靠在门上。   “你们,你们一个两个,都欺负我~呜呜,我的命好苦啊,孤家寡人一个就算了,还要被你们这么没良心的欺负,不吃了,饿死我算了~”那张嘴,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贺永宁面色一变,飞快离开此处,连城回头叮嘱红线:“把你容煜哥哥的呢一份也吃了吧,不能浪费了。”   屋里,瞬间只剩下红线和容煜两人,红线对着容煜甜甜一笑,道:“谢谢容煜哥哥的早饭~”   容煜的眼睛不知是怎么了,一直红肿鼓胀,连城用手戳,容煜就痛苦的哀嚎,贺永宁说是酒喝多了冲的,容煜抗议,以前喝酒的时候多了去了,怎么就这一次出了问题。   红线坐在石椅上,摇着小短腿整理姻缘簿,随意道:“这种事,找扶摇就好了,她一定有办法。”   连城这几日一直忙着联系以前的部下,偶尔得知凤扶摇的消息,也是红线从中间传达的,见不到人,听不见声,耳边清冷的有些不适应,还好很忙,没有时间去想那只傻鸟。   说来,她在楚耀辰那里也待了好几天了,不知道有没有受欺负,如果楚耀辰要是敢对她不敬的话,自己就把楚耀辰的府邸给烧了!   “阿琛,阿琛,回神!”   连城回神,容煜正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他,贺永宁和红线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样,连城摸摸自己的脸,“怎,怎么了?”   “你刚刚的样子,真吓人!”容煜捂着脸夸张道;“就像是话本里的恶鬼,狰狞无比,啧啧,真吓人!”   连城尴尬一笑,拿出一封信,“别说这个了,楚耀辰给我写了信,你们一起看一看。”   “楚耀辰?”容煜接过信,疑惑道:“他写信给你做什么?不对啊!”容煜抬头看着连城,“他知道你在这里,为什么不把你抓回去?”   连城面色凝重,“当初在江上也是,他明明可以把我抓回去,却放了我,现在又是,我开始搞不明楚耀辰在打什么心思了。”   “那信里说了什么?”容煜拆开信看了一段,一巴掌拍在桌上,“他让你小心?什么意思?还有比他更危险的人了吗?什么叫带兵回京?他想谋反他老爹?”   连城摇头,容煜把信看完了,捂着脑袋纠结道:“楚耀辰吃错药了?为什么要写信提醒你?他追了你近三年,难不成就是为确保你的安全?”   连城挑了挑眉,不容置喙道:“明早出发,回京!”   容煜手一抖,扒到连城腿边呜咽道:“就知道你体谅我眼睛不好使,我这就去抓两副药,明早风风光光的回家。”说完,整个人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连城笑了笑,手里捏着一颗药丸,贺永宁飞身到院子里的树上小憩,红线收起姻缘簿,伸了个懒腰,看见连城手里东西,眼睛一亮。   “修颜丹!!!是扶摇给你的?”   “嗯。”   “那你为什么不把容貌恢复,整天带着斗笠,多不方便。”   连城眸子一转,幽幽道:“原来是想掩人耳目,这样不用乔装打扮,现在,似乎不必了。”   “为什么?”红线睁着大眼睛看着连城。   “有人不嫌弃我现在的样子,那也一定不会嫌弃我原来的样子,况且,我明日就要回去了,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连城心情大好的把药丸放在桌上,歪着脑袋看着那药丸,满满的,那颗圆滚滚的药丸就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鸡脑袋,一双凤眼神采飞扬,红色的翎羽颤抖着。   红线默默远离那个对着一颗药丸傻乎乎笑起来的男人,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和扶摇待久的人脑袋都不好使。”   容煜睡在屋里保养得他的眼睛,贺永宁睡在树上养精蓄锐,红线又在四处找东西吃,连城趴在桌上,开始想着该怎么不动声色的潜入皇宫,收买人心,来个里应外和,毕竟,自己手里的军队也不是很多,百姓的生活也很安宁,自己不想京城染上战火,三年前的事情,不应该再次发发生了。   凤扶摇整天闷在王府里,楚耀辰赐了一个丫鬟给凤扶摇,天天跟在身后,凤扶摇想去皇宫探探消息都抽不开身,楚耀辰每天早出晚归,脸色一天比一天差,最后那日回来的时候,凤扶摇听见外面的吵闹声,跑出去,就见一群带兵器的侍卫闯了进来。   “楚小弟,怎么了?”凤扶摇站在楚耀辰身边,看着那些人在王府里来回走动,似乎在搜查什么,楚耀辰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负手站在院子里。   “如果阿琛死了,你会怎么样?”   凤扶摇眼神陡然变冷,不善道;“我劝你,不要妄想伤害他,否则孤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死不能!”   楚耀辰轻声笑起来,温润的眉眼带着一丝冷淡,“我早就知道答案了,还非要你说出来,图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图什么!凤扶摇觉得楚耀辰今天怪怪的。   “王爷,今天冒犯了,希望您不要计较。”为首的那个侍卫似乎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对着连城草草一个抱拳,转身便走,凤扶摇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这些小官,对待上级的态度很恶劣啊。   “你站住!”凤扶摇开口,语气不怒自威,楚耀辰被她吓了一跳,拉了拉凤扶摇的衣角,低声道:“不可!”   凤扶摇甩开楚耀辰的衣袖,那头领回头,看见楚耀辰身边的红衣女子,京城这几日早就传遍了,王爷外出抓逃犯,结果抓了一个美娇娘回来,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姑娘,脾气不小,连王爷都是小心伺候着,没想到,今日竟给自己见到了。   头领摸了摸八字胡,眼里带了一抹轻薄之意,笑嘻嘻道:“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嘭——”凤扶摇一脚踹出去,用了极大的力气,因为如今身负凤琉璃,还带着三成灵力,对付一个凡人,绰绰有余,更何况她现在的心情莫名不好,那侍卫看起来五大三粗,竟这样被凤扶摇踹飞到大门口。   周围过往的路人看见一个大汉从王府里飞了出来,纷纷驻足观看,凤扶摇站到门口,双手掐腰,做泼妇骂街状,指着躺在地上爬不起身的头领道:“孤今日教教你,什么叫尊卑有别!小小侍卫也敢在王府叫嚣,活腻了!你的主子没教过你,不要对着人乱叫吗?你!”凤扶摇指着一旁吓傻的一众小侍卫吼道:“赶紧把人抬走,别在这里碍眼!”   一群人吓的连连点头,抬起昏迷过去的头领匆忙离开,那些过路人看见这架势,吓的作鸟兽散,当天,京城里又有传言,王府里出了一个悍妇,长的好看,可是脾气极其暴躁,王爷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一个夫人。   京城里,爱慕楚耀辰的那些姑娘伤透了心。   楚耀辰站在院子里,低头看着那个悠然喝茶的女子,一点也看不出,这人刚刚将一个大汉踹飞,无奈的叹息。   “你刚刚不应该那么冲动。”   “这种人,我以前见多了,看你身份地位尊贵,就阿谀奉承,看你一朝落魄就极尽讽刺,我恶心!”凤扶摇这话说的,自然是以前在九天的事情。   凤族还风光的时候,天界谁人不对凤扶摇毕恭毕敬,哪怕凤扶摇做再多恶劣的事情,他们也只会一笑而过,甚至还会夸赞两句,后来琉璃凤族只剩下凤扶摇一人,那些人就丑态毕露,将往昔的烂账一笔一笔找出来,时不时的去栖梧宫嘲讽凤扶摇一番。   如今这些凡人,果然也是一样的嘴脸。   “呵,我以为你是在维护我。”   “别,孤只是看他们不顺眼,王爷千万别多想。”凤扶摇赶紧摆手解释,她算是明白了,楚耀辰这是瞄上自己了啊,怪不得总是对自己说一些奇怪的话,娘啊,难道他认出我是一只凤凰了?   楚耀辰垂下眼眸,笑一声,低声道:“阿琛这几日就回来了。”   凤扶摇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回家   连城翻身上马,容煜和红线坐上马车,贺永宁坐在车顶上闭目养神,一行人离开了沧海,赶往京城,容煜看着外面的景色,突发感慨。   “唉,怎么也在这里住了许久,突然间就要离开了,还有些不舍呢。”   红线吐吐舌头,贺永宁在车顶不屑的哼哧一声,容煜见两人嘲笑自己,摇摇头,似乎又要开口说话,红线见状,连滚带爬的跑到车外和马夫坐在一起,容煜无奈的叹气,如今一个两个的全部嫌弃自己了。   连城此去并没有打算带多少人回去,从巫蛊镇绕一趟,带上无影和那些士兵,到了京城之后,暗中停在酒楼里,然后在想办法从皇宫内部找到里应外合的人,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皇位最好,否则,只能在皇城内拼一把了。   在路上一家酒肆停下,红线和贺永宁去喂马,连城和容煜坐在桌前吃饭,身后那一桌的人突然小声聊了起来。   “听说没,今个皇城又出事了,听说皇上从王府里带走一个女子,啧啧,拍了好多侍卫来抓人,阵仗吓人啊,也不知那女子是何身份。”   “可不是,王爷早就被架空了权力,谁还把他这个虚名王爷放在眼里,皇上那是不想整治他,这次正好有了由头,估计王爷也难逃干系。”   “可惜王爷这么一个人才,就这样毁在了自己亲爹手里,要我说,赶紧来人推翻这个暴君的统治吧,也好救一救王爷。”   “唉~王爷都做不了的事,还有谁能做的了哟~可惜可惜。”   连城端着酒杯,眼睛看向容煜,容煜垂着眼眸只顾吃饭,置若罔闻,贺永宁和红线回来,看见两个人神色各异。   “怎么了?又听见什么消息?”贺永宁给红线要了一碗鸡蛋羹,后知后觉到,自己最近有些奇怪,越发擅长带孩子了,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低头,红线抱着那碗鸡蛋羹吃的满心欢喜。   罢了,一个孩子而已,总不能让他像当年的自己那般落魄。   连城听闻凤扶摇被抓进了宫里,心脏一跳,就猜到那个女人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想到,楚耀辰如今竟然被架空了权利,表现看起来光鲜亮丽,原来已经落魄至此,怪不得小姬说那王府一贫如洗,看来楚皇是不放心自己这个儿子了,所以才想把楚耀辰除去。   虎毒不食子,楚皇简直是丧心病狂,原本以为楚耀辰能护着凤扶摇,让她安心养伤,如今看来,是自己的算盘打错了,现在只能祈祷楚皇不会对凤扶摇怎么样,否则那个丫头发起疯来,自己真担心她一把火把皇宫都给烧了。   “容煜,你带着他俩去巫蛊镇找到无影,汇合之后想办法分批混进京城,窝在醉仙居等你,现在小姬出了事情,我要先回去看看。”连城匆匆扒了几口饭,丢下碗骑马离开。   容煜还没回过神,连城就没了身影,贺永宁兀自喝酒,才不去管什么小姬不小姬,只要到了京城,杀了那个狗皇帝,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上战场做将军,还是以后再说吧。   “扶摇出事了?”红线咬着筷子不解的看着容煜,容煜点点头,红线啧啧出声,满脸的同情,容煜好奇道:“你为何哀叹?”   红线哼出声,道:“那皇帝最好不要对扶摇做什么过分的事,否则扶摇发起疯来,我担心她承受不了。”   容煜想起那个张扬大胆的红衣女子,知觉应该是不好招惹的那种人,再加上又是神仙,这要真是发起脾气来,还真不好说,楚皇应该还不知道那女子的真实身份。   “我也替楚皇祈祷,他可千万不要做什么越矩之事,否则阿琛一定会掀了皇宫的顶。”容煜和红线一拍即合,两个人相视一笑,贺永宁事不关己的喝了痛快。   连城快马加鞭的赶往京城,终于在马不停蹄的跑了两天之后来到了京城,因为没有带面纱的缘故,那张毁掉的脸露出来,守门的侍卫都不愿再多看两眼,赶着人赶紧离开。   城里突然多了一个面目丑陋的人,走在人群里都会被人孤立开来,偏偏那人好不知收敛,大摇大摆的牵着马挤在人群里,人人对这丑儿指指点点,眼里充满了嫌弃。   连城一手牵着马,一手捂住心口,嘴里碎碎念:“果然还是我家小姬贴心,这些人真伤人,几年没回来,大家都变的这么冷淡了,呜呜~”   马儿低下头,怜悯的蹭蹭连城的脸颊,一人一马进了城里最大的酒楼——醉仙居,至于为何会选在这里,连城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楚皇觉得想不到,自己回来了,还敢明目张胆的住在醉仙居里。   另外,这醉仙居是京城最为繁华的酒楼,里面鱼龙混杂,可以听见许多小道消息,正好方便连城打听近来京中局势。   看门的小二看见一个面目极其丑恶的男人走了进来,立刻上前阻拦,连城这几日奔波劳累,神态不是很好,穿着也不是很得体,就被这小二当成了乞丐,扬手就把人往外推。   连城暗道这小二好势力,随手丢了一块银子,漫不经心道:“随便上几道菜,把我的马伺候好了!”   小二拿着银子,愣了半天,收起刚刚的劲头,毕恭毕敬的给连城上了茶,连城端坐在那里,即使面容尽毁,自身带着那股贵气还是让人难以忽视,眼角扫过小二,小二手一抖。   “客,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小二头上开始冒汗,说话也不利索。   连城扬起唇角笑开,摇摇头,小二讪讪笑了笑,然后跑开,连城端着杯子,竖起耳朵打听消息,果然,这些嘈杂的声音里,还真有那么几道是有用的。   一个大汉扯起嗓门道:“哎,我说,王爷这几日被皇上禁足,可是因为那姑娘啊?”   “可不是,王爷进宫要人,惹的皇帝震怒,说什么念在他是亲儿子的份上,罚他禁足两月,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爹,果然是皇宫无情啊,亲儿子都能做到这份上。”   “可那女子和王爷又是什么关系?王爷这样为了她?”   “天知道,那女子前些日子帮着王爷教训了几个下人,估计王爷是感激她才这样去触逆鳞吧,唉,可怜王爷,雄才伟略全被埋没喽。”   一片唏嘘哀叹之声,连城皱起眉头,嘴里的东西有些食不知味,心里着急这几日凤扶摇到底如何了,楚耀辰都救不出来,那一定是被缠住了,不过,楚皇一定没有做过分的事,否则现在京城就要办国丧了。   凤扶摇自打三日前被抓来皇宫,就一直关在一个空屋子里,每日三顿小米粥,可把人急坏了,巴掌大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关键是,凤琉璃最近不知怎么了,一直使不出灵力,凤扶摇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脱去仙体了。   “琉璃啊琉璃,你继续这样,你主子可就真要变成烧鸡了,赶紧恢复吧,我可不想被一群凡人给折腾死。”凤扶摇吧琉璃抵在额头上默默祈祷。   正当凤扶摇在虔心祈祷的时候,外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接着,门就被大力的踹开了,门口,一道黑色的人影逆着月关看不清脸,高大的身影渐渐靠近。   “谁!”凤扶摇绷起神经,拿着琉璃步步后退,那人掩上门,露出脸。   “老蛇?!你怎么来了?”凤扶摇下意识的咽咽唾沫,现在碰到伽罗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想起前几日司墨神君下来和自己说的话,凤扶摇就是一阵后怕。   “凤主,听闻麟主正在赶往京城,不知道在哪里可以见到他?”伽罗遥微笑着坐到椅子上,吹吹指甲,悠闲道:“你不去迎接吗?”   凤扶摇咬牙,捏紧了琉璃,这家伙,果然是冲着连城来的!   “哦,我忘了,你现在没了灵力,连这个小破屋都逃不出去,应该是没办法迎接麟主了,不如我替你去迎接如何?”伽罗遥的脸在烛火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那双眼睛,慢慢变成一条缝隙,闪着算计的光。   凤扶摇冷静下来,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连城的真实身份的?龙昊告诉你的?”   伽罗遥轻笑,用一种嘲笑的语气道:“他?省省吧,他知道什么又怎么会和我说,他可是你们神族的好将军啊。”   说话阴阳怪气,还有一股子酸味,伽罗遥这是被龙昊刺激了?跟个女人似的,这届魔尊不会栽在龙昊手上了吧?   “你别废话!我告诉你,连城现在很好,你最好别激怒他,也别想打他的主意!否则额,孤不会放过你的!”   伽罗遥不屑的哼了一声,走到凤扶摇面前,“凤主,你现在连一只鸡都不如,怎么不放过我我倒是很好奇,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保住麟主?麒麟角我是取定了!至于会不会要了麟主的命,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还是为他祈福吧。”   凤扶摇咬紧了牙,憋着一口气在喉间,她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伽罗遥的对手,也知道伽罗遥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伽罗遥森森眼眸。   “我觉得你正好缺一个人质。”凤扶摇提醒到。   伽罗遥的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之色,“你很聪明。”   “呸——鸡脑袋都能想明白的事,不过我提前告诉你,抓我回去可以,但是不要不给我肉吃,到了你们魔族,一定要以礼相待,顿顿大鱼大肉,不然我可要闹的你们魔族天翻地覆!”凤扶摇舔着嘴唇,眼里闪着饥饿的光芒。   伽罗遥眼角抽了抽,他是听闻这凤主说话做事异于常人,想法也是一会一个,可是这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她这样要求,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我告诉你,龙昊不会来救你!”   “我也没打算让他来救我,我可不想欠他的人情,如今我傍上了麟主,哪里还需要龙君,浪费!”凤扶摇捂着胃子,神色痛苦,“老蛇,赶紧带我走,给我弄点肉吃,再来一点小酒那就更好了,我发誓,我一定好好配合你!”   伽罗遥失语,看了凤扶摇半晌,道:“我突然有些不想带你走了。”   凤扶摇立刻不愿意了,一把揪住伽罗遥的衣袖,哀求道:“别啊,老蛇,我们有话好说,不要这么无情嘛,你带我走,我保证,连城一定会去魔族找你,而且用我做威胁,他一定会把麒麟角给你,你信我!”   伽罗遥再次无语,这个女人,真的不是在坑朋友?   “走走走,赶紧走,我要去吃醉仙居那家的酱鸭,还有炖猪蹄,还有莲子银耳羹,不行了,想想都要流口水了。”凤扶摇拉着还在石化的伽罗遥匆匆离开房间,还很贴心的在桌上留了纸条。   当晚,凤扶摇在醉仙居吃瘪了伽罗遥的腰包,两个人站在门口,凤扶摇揉着肚子感慨道:“果然还是肉好吃,老蛇,你真仗义!”说完,欣慰的拍拍伽罗遥的肩膀。   伽罗遥这才反应过来,恶狠狠的揪住凤扶摇的衣襟道:“凤扶摇,你搞清楚,你现在可是我的俘虏,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凤扶摇无辜的眨眨眼,解释:“我这是为你着想,你想啊,你不把我招呼好了,连城看见瘦骨嶙峋的我,一生气,不愿意给你角了怎么办?相反,你要是把我伺候好了,说不定连城一高兴,主动把角给你,反正他也不稀罕那角,你说是不是?”   伽罗遥细细思考了一番,竟然觉得凤扶摇这番话很在理,然后在凤扶摇接下来的几个时辰的忽悠中,带着人去了魔族的领地。   看守的侍卫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凤扶摇逃跑了,而且桌上还留着一张纸条,写着:皇位,我过几日来拿!   楚皇知晓此事,气的下令全城追捕凤扶摇,要处以千刀万剐之刑,连城在街上溜达的时候,就看见了通缉的告示,上面画着凤扶摇的肖像,下面写着重金悬赏。   竟然逃走了?会去哪里?她在京城无依无靠,会不会去了王府?   连城牵着马,前去王府寻人。于此同时,红线和贺永宁带着一批人刚刚进城,往醉仙居赶,而容煜带着另外一队人马在城外驻扎,准备再过一日进城。   “终于回家了!”容煜站在高坡上,看着落日的光洒在城墙上,心中无限感慨。   昌国,就要回来了。    ☆、楚耀辰的话   贺永宁一行人在醉仙居落了脚,却没有直接找连城,红线第一次来京城,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扒在窗户上,好奇地盯着下面的人,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小孩子走过去,红线就嘿嘿笑起来,贺永宁揪住红线的腰封,担心人掉下去。   “贺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连城和扶摇?”红线缩回脑袋,皱着小脸望着贺永宁,眼里含着一丝期待期。   贺永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眼角斜着红线,含糊道;“你想他们了?”   红线撅着嘴巴点点头,贺永宁给红线倒了一杯酒,“你喝了,很快就能看见他们了。”   红线将信将疑的端起酒杯,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立刻辣的吐出舌头,五官皱在了一起,贺永宁见状,捂着嘴笑起来。   “你是坏人!又骗我!”红线在九天喝的都是玉露,哪里尝过人间的烈酒,现在小脸被烧的通红,倒真是红线了。   贺永宁靠在窗户上,眼神呆滞,缓缓开口:“就在这里等着吧,连城会来这里的。”   连城小心翼翼的来到王府后门,那里一般没有侍卫把守,而且有一条小道可以直接到楚耀辰的书房,连城站在门口,想起以前和容煜一起来找楚耀辰的日子,竟然有些怀念。   当初因为楚耀辰和容煜同赫连琛的年岁相仿 ,所以一起学习,一起习武,三个人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好,当年赫连琛和两人约定,以后他要是做了皇帝,容煜就做他的丞相,楚耀辰就做他的将军,皇宫的那棵柳树下,还有他们刻的字。   如今三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什么约定,全是哄人的,到头来,还不是兵刃相向。   连城纵身一跃,蹲在墙头,惊讶的发现院子里竟然有好些守卫,只是看那着装,不是楚耀辰府里的侍卫,倒像是皇宫里的人,这下不禁好奇,楚皇到底要对楚耀辰做什么。   为了安全起见,连城还是打算晚上再来找楚耀辰,于是又回到了醉仙居,远远的就看见贺永宁斜靠在窗边,脸色微醺,眼角润红,过往的老老少少纷纷驻足欣赏,贵妃醉酒怕也是比不上这美景。   带着这种人上战场,会不会太过招摇了。连城这么想着,却是快步来到房间,入眼就是红线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嘴里喃喃低语,脸色红欲滴血。   “你给红线喝酒了?”连城摸摸红线滚烫的脸,啧了一声,责怪道:“你这样坑他,小心他记你一笔,你这辈子的姻缘就完了。”   贺永宁不知道红线的真实身份,只当是连城在唬他,不在意道:“怎么,他就红线,又不叫月老。”   红线不舒服的呜呜叫起来,连城拍拍红线的脸,低声叫了几句,红线皱着眉叫着凤扶摇的名字,语气惊慌,似乎对方遇到了什么危险,连城听见凤扶摇的名字,以为红线又想人了,只好轻轻的拍着红线的背。   贺永宁看着连城这样哄小孩子,嗤之以鼻,一个翻身离开了醉仙居,路上的行人只看见一个红衣仙子翩翩落下,惊得目瞪口呆,贺永宁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窜。   连城看着贺永宁那道孤寂的背影,猜测当年贺家被灭,贺永宁一个孩子在外面究竟遭遇了什么,才造就了现在这副脾气。   凤扶摇来到魔族的老巢,两边的子民夹道观看,凤扶摇是第二次来魔族,虽然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很小,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不愉快的记忆。   伽罗遥面无表情的带着凤扶摇走在路中央,道路两旁的人纷纷跪下,就这样一路走到那座银灰色的巨大宫殿前,几个白胡子老头站在台阶上,看到伽罗遥之后,立刻躬身行礼。   “王上。”   伽罗遥看也没看这几人,径直往前走,凤扶摇好奇的打量了这几个老头子,惊觉其中由一个在当年的大战中见到过,立刻绷紧身体,眼里闪过一丝杀意,那几个老头子也盯着凤扶摇看了半晌,带着深深地戒备。   伽罗遥把凤扶摇安排在了一个单独的小院里,本打算给凤扶摇配一个丫鬟,被拒绝了,凤扶摇趁着伽罗遥离开之后,拿出凤琉璃试了试,还是没有灵力,那三成灵力,仿佛凭空消失一般,怎么也释放不出来。   “狐狸啊狐狸,你可别发疯啊,好好复你的国,然后做好你的皇帝,千万不要来找我啊。”凤扶摇从怀里掏出一把小米,把米拨开,露出一个小巧的挂坠,淡青色的角,小小的一个,在月光下散发着青幽幽的光。   这角上纹路复杂,握在手里有一股暖流流过,周围的蚊虫不敢近身,凤扶摇也是最近才知道,连城竟然把他的一只角给了自己,麒麟角啊,万年难得一见的麒麟角啊,他竟然夹在一把小米里给了自己。   关于司墨神君说连城是麒麟族的少主,凤扶摇到现在还在震惊之中,传闻麒麟族已经消失上千年了,当初打败魔族之后,麒麟族就被天帝赏了一块封地,下界生活,名义上是奖赏,实则是提防。   麒麟一族取了自己的封地,没想到,少主降世那日,全族消失不见,连着小少主也不知去向,天上有神仙说,因为麒麟族出言不逊,冒犯了尊神,所以受到了惩罚,而那个少主子,也受到了诅咒,被罚下凡间历劫,只有遇到贵人,才能解除诅咒。   凤扶摇不要脸的认为,她就是那个贵人,要想拯救连城,只能靠自己。   对于当年麒麟族突然消失,凤扶摇一直对神族保佑怀疑的态度,当年的麒麟族实在是太强大了,战功显赫,凡间的武将多供奉麒麟,后世将星也多用麒麟做守护神。   神族向来小心眼,看到这样一个氏族,而且还有继续壮大的趋势,怎么可能任由其发展,肯定会把一切威胁扼杀在泥土里,这才是那些所谓的神仙的做派。   “伽罗遥还不知道这个角在我这里,一定不能让他拿到两只角,这个家伙,一定是想盗去角里的神秘灵力。   古书里有传言,麒麟角里藏有一种神秘的灵力,至于到底是什么,没人知晓,尤其是有皇室血统的麒麟,角里蕴藏的灵力更是深不可测,所以麒麟角也成为人们争相夺取的宝贝。   会不会,当年神族有人就是为了夺得麒麟角,才对麒麟一族大开杀戒?要想在天帝的眼皮子底下对他的功臣下手,那一定是获得他的首肯,再者,那么强大的一个氏族,也只有神族有那种人力物力去将其摧毁。   如果真是那样,连城最好不要恢复真身,一辈子做一个凡人就好,否则,天帝一定不会给他好下场的。   凤扶摇想了这么多,突然有些脊背发凉,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是在那样一个人的手下长大,而且那人还对着自己一副慈眉善目的笑脸,凤扶摇一阵恶寒,还好自己没有被他带坏,还好自己跑得早,否则,琉璃凤族的最后一只凤凰,也要被他毁了。   连城把红线一行人安顿好之后,来到了王府,夜里的守卫明显比白天要多,连城蹲在那里寻找规律,终于发现每两批人换班的时候,中间会有一小会空白,自己熟悉王府的路,应该可以迅速到底楚耀辰的书房。   怕只怕,楚耀辰不在那里,或者,他大喊一声,自己就无处可逃了,只能祈求,这不是楚耀辰和他老爹演的一出戏。   楚耀辰,我最后再相信你一次。   楚耀辰正在书房奋笔疾书,窗外突然多出一个人影,打开窗,就看见一张丑陋的脸伸进来。   “阿琛?!“楚耀辰有些惊讶,随即四周看看,赶紧把连城拉进屋,关好门窗,将人带到了里屋。   “你怎么来了?我这里现在很危险。”   连城直接问道:“解释,这些年你为什么追着我不放,追到了我又不杀我,还有,我的人去哪了!”   楚耀辰笑了一声,眼里闪着一股凄凉,“父皇昏庸,听信谗言,搞的名不聊生,这个国家就要毁在那些奸臣手里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还活着,父皇也知道这件事,他为了除去你,派了许多杀手追杀你,而我知道,这个国家不该被毁掉,我派了另外一路人马找你,是为了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在那些奸臣造饭的时候直接推你上位,那样至少可以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上次在江上,我放了你,这件事被父皇知道了,所以他对我很失望,准备削去我的权力,赶去边疆。”   连城面不改色的听着,心里却五味杂陈。   “阿琛,你和容煜与我一同长大,感情比亲兄弟还好,当初你母妃去世前把我们三个拉到床前,叮嘱我和容煜要好好护着你,我当时可是发了誓的,她待我像亲儿子,我自然不能辜负她的嘱托,可惜,如今我自己也是自身难保了。”   “你,小姬呢?是不是还在宫里?”   楚耀辰摇头,“跑了,留了一张纸条,说是要回来取皇位,那个丫头,还真是胆大,父皇被气的不轻,全国通缉她呢。”谈及凤扶摇,楚耀辰的眼里都闪着一股温柔的光,这让连城赶到非常不自在,这些日子,凤扶摇也不知道和楚耀辰发生了什么。   看来是用灵力逃跑了,可为什么不去找自己?她一个人,还会去哪里?难道是去碧灵山找花想容了?也不对,她已经很久没有和红线交谈了,难道是遇到了危险?   伽罗遥!   连城忽然想起这个大反派,脑仁一震。   “事已至此,你父亲杀我全族已是事实,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阿辰,你还是赶紧逃吧。”连城翻身跃出去,回头对楚耀辰道:“我已经有将军了。”   楚耀辰看着那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哈哈大笑起来,想起当年三人一起立下的誓言,流出眼泪。   原来这世上最伤人的一句话,竟然是,我已经有将军了。    ☆、龙昊救命啊   凤扶摇坐在院子里望天,云层片后,也看不见月亮,想起上次常曦被羲和带走,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那种女人啊,根本就不适合九天,从凡间飞升上去的,又能得到谁的真心呢。   想到这,凤扶摇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孤影,自嘲的笑起来,光顾着同情别人,忘记了自己,生在九天,长在九天的人,最后不也是落得个人人厌恶的下场,算起来,自己还没有常曦混的好呢,至少羲和待常曦是真心的,有那么一个大哥罩着,总能少吃点苦。   “孤家寡人啊孤家寡人。”凤扶摇幽幽叹息之后,故作老成的背着手进了屋,刚合上门,门外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带着凛冽的杀意,很多年前,这股熟悉的感觉包裹在整片断情崖上,而那之后,琉璃凤族全灭。   “谁!”凤扶摇凤眼微眯,打开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站在院子中央,嗤笑一声,“缩头缩脑,小人之举,未免叫人笑话,魔族之人,果然天性如此!”   黑暗之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慢慢走出来,那张熟悉到刻在骨子里的脸出现在凤扶摇的眼里,一瞬间,凤扶摇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镇定。   “小丫头长这么大了,故地重游的感觉如何?”老头子停在凤扶摇面前,笑呵呵的,一双褐眸紧紧的盯着凤扶摇,仿佛在看什么美味。   “哟,你还没死啊?果然祸害留千年。我还想着要不要去刨了你的坟呢,看来还要再等几年了。”凤扶摇惋惜的拍拍手,凤眼里闪过一丝狠辣,“放心好了,你这种人死了,阎王都不会要你的,估计也是直接魂飞魄散了。”   “小丫头出言不逊,暂且让你逞一逞口舌之快,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和你的族人团聚了!”老头子冷笑,又要隐匿进阴影之中,凤扶摇见状,立刻哀叹起来。   “可怜老蛇这么心善的一个人,竟然被这样一群老古董控制着,真是可怜,最近麒麟族出现,也不知道会不会一举攻下魔族,老蛇要是被抓了,我可得给他求求情,被拔了蛇皮可不好。”说完,眼角斜向老头,果然,对方听闻凤扶摇的话,停下步子,转过身。   “你,刚刚说,麒麟族出现?”老头子似乎不相信,瞪圆了眼睛走过来,仿佛着了魔一般一把掐住凤扶摇的脖子,厉声逼问:“说!麒麟族现在在哪里!”   凤扶摇抓住脖子上的手,一脚踢过去,老头子眼神一寒,念了一个诀,凤扶摇只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凝固下来,呼吸都变得困难,老头子松开手,看着凤扶摇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痛苦的捂着心口,整个人露出痛快的笑容。   “哼!实话告诉你吧,伽罗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不过一直瞒着你们呢,你说说,你们可不可悲!”凤扶摇感觉窒息感涌上心头,对着老头啐了一口唾沫,闭上眼默念着日你大爷。   老头子冷眼旁观,听了凤扶摇一小会功夫骂了几十句日你大爷,觉得再也听不下去了,撤去阵法,甩着袖子离开了。   凤扶摇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心里把那个老家伙骂了个祖宗十八代,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坐到院子里的桌上,拿出连城的挂坠,宝贝似的摩挲着。   “多亏了你,我的大宝贝,刚刚我真是太厉害了,死老头一定以为我痛的不行了,真是没有笑死他,我有点失望。”自言自语半天,这才想起正事,拿出琉璃,将两件事物放在一起,本来也只是想着同样是神物,会不会彼此感应,没想到给凤扶摇碰了桥,凤琉璃一感受道麒麟角的灵力,也跟着闪现灵光。   “我真是聪明啊!”凤扶摇喜不自胜,四下张望了一圈,然后揣好麒麟角,带着琉璃进了屋,睡觉的时候,觉得不放心,身上有了宝贝就感觉总有人在觊觎,又搬了桌子堵住门。   掐指算了算,自己来凡间也有几个月了,眼瞧着小半年就要过去了,自己当初被天帝罚下来,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派人来找自己啊,得赶紧想个法子让天帝没办法带走自己。   要不,在凡间扎根?   连城半夜回到醉仙居,红线早就睡了过去,贺永宁察觉有人进来,睁开眼,发现是连城,问了一句怎么样。   “等!一旦那些奸臣早饭,我们立刻攻进皇宫!”连城脱去外衫睡在红线身边,“会有人接应我们。”   “楚耀辰?”   “嗯。”   “你竟然相信他?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我们全都逃不了!”贺永宁睡不着,坐到窗户那里看着下面寂静的街道。   “你很怕死?”   “对,非常怕。”贺永宁笑了笑,“我比谁都爱惜这条命,如果当初它就这么没了,我也就无所谓了,可是,我费了那么大的精力保住了它,自然不能让它轻易溜走。”   连城和贺永宁不算熟悉,当年贺永宁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连城不想多问,不过听他这话,就知道当年的日子一定过的灰暗无边,每个人都会有失意的时候,贺永宁和自己这些人一样,也有想拼命护住的东西。   “放心好了,我有贵人相助的。”连城盖上薄被,很快睡了过去。   连城感觉有什么人在耳边哭喊,人声嘈杂,吵得人脑袋轰响,想睁开眼,可是发现怎么也做不到,那些叫喊声和哭泣声久久不绝,然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琛儿,父亲对不起你。”然后便没了声音。   马蹄飞奔的声音,匆忙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 ,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充斥着连城的耳膜,声音源源不断,好像要冲破脑袋,全部飞出来。   “啊!!!”连城大叫一声,猛然间惊醒,喘着粗气,摸摸脑袋,惊起一层冷汗,红线和贺永宁正站在一边好奇的看着自己。   “连城,你没事吧?”   连城微笑,摇头,翻身下床,倒了一杯水压惊。   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些时日频繁做那个梦?那句琛儿是在叫我?那个声音又是谁?连城烦躁的抱着脑袋,面容纠结。   “对了,龙君在雅间等你,说是有了扶摇的消息。”   “龙昊?”连城回头看着红线,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今早就来了,我看你做了噩梦不敢叫醒你,龙君说他等你,然后就去了二楼的雅间。”红线挠挠头,他也很疑惑,龙昊那种高傲的人,怎么会主动浪费时间等一个凡人,就算是为了救扶摇,不也是应该很着急才对吗,可他那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凡来游历的。   连城听闻有凤扶摇的消息,赶紧洗漱好去找龙昊,龙昊正坐在那里淡然的喝茶,见连城进来了,起身行了个礼,红线跟在后面,惊讶的张大嘴巴。   龙昊,竟然同一个凡人行礼?红线的眼睛粘在了连城的背上,企图在连城身上看出什么,可是那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丝仙气都没有,除了头上紫微星高悬,注定的帝王命,没有什么特别的,龙昊为何对他那么恭敬?   “龙君,让您久等了。”连城似乎有些着急,“凤主现在何处?”   龙昊放下杯子,淡淡答:“魔族。”   “果然是伽罗遥!”连城握拳,咬牙切齿道:“他为什么突然抓走小姬?”   龙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连城,红线看这探询的眼神,就猜到龙昊有事隐瞒,不过自己一介小仙,也不能去拆他的台,只能在一边装聋作哑。   “我可以去救她,你只需要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连城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易进入魔族,而且京中随时都可能变天,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只能靠龙昊帮忙了。   “你的挂坠。”   连城怔了怔,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坠子,和凤扶摇那个是一对,犄角。   “是这个吗?‘   龙昊接过东西,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角里冲出来,看着连城的眼神瞬间肃穆尊敬,连城想起那一个还在凤扶摇那里,就猜测道:“伽罗遥是不是想要这一对坠子?”   龙昊拿了东西站起身,承诺道:“明日我就把人给送回来,这坠子也会物归原主,京城,这两日就要变天了。”   龙昊留下这番话,瞬间消失不见,连城和红线互相看了看,然后赶往城外找容煜会和,贺永宁不知去向,连城知道他喜欢独来独往,也就没去多管,找到容煜之后,连城把龙昊说的话复述给容煜听。   “看来,就是这两日了,楚耀辰,会帮我们吗?”   “会!”连城坚定道,眼里闪着灼灼光芒。   容煜跟着就大笑出声,原来一切都不曾变过,变的只是自己的心罢了。   凤扶摇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刚刚问了红线,结果说马上就有人来救自己了,问是谁,还卖了关子,搞得自己现在一直在担心是不是连城过来了,一大早吃不下,心焦的转来转去。   “啧,如果狐狸真的来了怎么办,那些事情,不能让他记起来!”凤扶摇摇着凤琉璃,盘算着自己硬闯出去有几分胜算,算着算着,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龙昊!你给我站住!”伽罗遥的怒吼声传过来,然后便是急匆匆的脚步声,龙昊那张冷冰冰的脸露了出来,凤扶摇见状,欣喜叫道:“龙昊,救命啊~伽罗遥欺负我!”   龙昊眉头一抽,伽罗遥嘴角抖了抖,气急败坏的对着凤扶摇吼道:“你闭嘴!整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你还抱怨什么!”   龙昊看着凤扶摇脸上稍微胖了一点,觉得伽罗遥这话有理,这女人在这几天,一定压榨了伽罗遥不少粮食。   “京城明日就要出事,我们需要去做一件事。”龙昊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拉住凤扶摇的胳膊要把人带走,伽罗遥早已幻化真身挡住两人。   “龙昊,麒麟角还没拿到,我不可能让你走!”   龙昊冷眼道:“麒麟角,除了神族之人,对任何人都没用。”   “你骗我!你又想骗我对不对!”伽罗遥情绪有些不稳定,甩动着尾巴,蓄势待发。   “给你!”龙昊把一只麒麟角扔给伽罗遥,伽罗遥宝贝似的接住坠子,陡然回过神,“还有一只呢!”   龙昊抱着双手站在一边,“你试试能不能催动这麒麟角里的灵力,如果行,我就把另外一只也给你,如果不行,你就别再无理取闹!”   凤扶摇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觉得龙昊刚刚那话,怎么像是在说一个女人呢,还无理取闹,伽罗遥明明是在发疯!   “他要这麒麟角到底去做什么?”   龙昊嘴唇抿成一条薄线,面容愈发清冷,伽罗遥不信邪,试着逼出角里的灵力,可是消耗了自己的灵力,这角丝毫没有变化,伽罗遥仿佛受到了重大的打击,跌坐在地上,那只坠子也落到了地上。   “哼!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为何不听!还好没招惹出祸事,否则有你受的!”龙昊捡起坠子,头也不回的带着凤扶摇离开魔族。   门口,那几个老头子挡在那里,龙昊握拳,一股蓝色的光环绕住两人,眼看着下一刻就要打起来,伽罗遥出现在身后。   “放他们走!”   “主上!”   “放他们走!都给我退下!”   几个人退去,伽罗遥走到龙昊面前,一拳打到龙昊脸上,一张脸无悲无喜,淡漠着语气道:“龙昊,我恶心你!”   后来也不知道龙昊是什么表情,凤扶摇只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城外容煜的驻扎地,连城和容煜以及贺永宁站在高坡上,望着天上的残月,嘴里不知道在交流什么。   “等连城睡着之后,我们再去。”   凤扶摇不解道:“龙昊,你到底要做什么?”   龙昊找了个树桩坐下,不语,凤扶摇看着那张俊脸上的紫色伤疤,有些佩服伽罗遥,下手比自己还要狠。   “等连城睡熟了,我们就进去。”    ☆、大乱(上)   连城和容煜几人在一起商量了好久,终于各自睡去,凤扶摇等的哈欠连连,终于等到龙昊的一句走。   连城睡的军帐前有士兵把守,凤扶摇和龙昊用了隐身术,直接进了帐里,连城躺在床上闭着眼,但是不确定睡没睡,凤扶摇看了龙昊一眼,龙昊口吐出一股白烟,弥漫着整个空间。   你小子竟然也会用迷烟了,人不可貌相啊。凤扶摇向龙昊投去调侃的眼神,龙昊不自在的抿抿嘴,来到床边。   “我们要做什么?”凤扶摇压低了声音问龙昊,龙昊拿出那两只麒麟角放在连城身边。   “他以前的记忆正在苏醒,我们需要把那些记忆重新封印进麒麟角里,否则,麒麟现世,三界大乱。”   原来狐狸是这么牛掰的一个角色。凤扶摇看着那个面容尽毁的男人,难以想象他若是恢复真身,是什么样的存在,不过听龙昊这么说,就知道那不会是什么好事,为了不引起神族的注意,保护三界安稳,还是挺龙昊的吧。   “我们该怎么做?”   “龙凤麒麟并称为三大神兽,彼此之间相互克制,以你我之力,抽取他的记忆,封印进麒麟角里便可,只是,需要你耗尽灵力。”龙昊为难的看着凤扶摇,“我知道你只剩下三成灵力,这样一来,你可能就变成一个普通人了。”   凤扶摇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无所谓道:“求之不得,这样天帝就没办法在惦记着我了,凡人也有凡人的好处,开始吧,再过一会天就亮了。”   连城睡梦中,觉得有两只手一直在拉扯着自己的神经,想要开口叫出来,可是睁不开眼,明明神智是清醒的,可是身体不却不是自己的。   “这样会不会有出事?醒来不会成傻子了吧?”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饶是连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是谁的声音,明明似曾相识。   “放心好了,你照顾好自己,小心反噬!”   声音渐渐模糊不清,最后消失在脑海里,凤扶摇擦了一把汗,跌坐在床边,喘着气道:“不行了不行了,老了老了。”   龙昊看凤扶摇脸色苍白,给了她一颗丹药,“你要随时小心他的记忆,有问题及时通知我。”   “你要去哪里?”凤扶摇奇怪,“明天就要开战了,难道你不留下来?这么热闹的事你都不来,多无趣。”   龙昊轻轻看了看凤扶摇,消失在帐里,凤扶摇觉得没意思,刚刚消耗了大量的灵力,现在浑身酸痛,爬到床上,把一只麒麟角收进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连城感觉有什么东西窝在身边,警觉的睁开眼,一只白色芦花鸡正靠在自己身边睡的香甜,完全没意识到身边的人已经醒了过来。   “小姬?!”连城惊讶的叫起来,一把抱住鸡,四处检查了一遍,然后紧紧的搂进怀里,“还好,还好,没出事。”   凤扶摇瞌睡的要死,懒得撩动眼皮,有气无力道:“狐狸,让我再睡一会,就一小会。”然后又睡了。   连城小心的放下凤扶摇,然后拿薄被盖住,轻手轻脚的走出去,红线和贺永宁在检查武器,容煜坐在山包上看地图,连城吩咐了伙夫多做一份小米粥,然后来到容煜身边。   “怎么了?”   容煜把信给连城,“楚耀辰的信,这几日,皇宫里太安静,他在宫里的探子说,丞相和禁卫军统领这些日子长长进出御书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楚皇现在一定被控制了,楚耀辰说,很可能就是今晚,让我们务必加强警惕,随时准备好攻进皇城,他会在那里接应我们。”   连城眉间堆起一座山峰,捏紧了手里的信,问道:“他的安全,有谁照看吗?”   容煜抬眼看了看连城,安慰的拍拍连城的肩膀,“阿琛,他这是在赎罪,你放心好了,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连城和容煜同时抬头看着那一片天,万里无云,一望无际。   “狐狸~狐狸~”帐里突然传出凤扶摇虚弱的叫喊声,容煜和红线同时愣住,连城赶紧进去,凤扶摇坐在地上,对着连城伸手道:“抱抱。”   连城知道这些日子凤扶摇受了许多委屈,不忍心拒绝,伸手把人抱起,凤扶摇靠在连城肩头,软糯糯的哀求道:“我想吃肉~”   ……   连城拍拍凤扶摇的脑袋安慰道;“乖啊,这里现在没有肉,等明天,你想吃什么肉我都给你弄来。”   凤扶摇咯咯笑起来,“那我要吃麒麟肉呢?”   “可以!”   红线和容煜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都捂住眼睛,红线在想,凤扶摇怎么变的这么没节操,容煜在想,阿琛怎么变的这么好说话。   “红线,我们走。”容煜牵着红线离开,他觉得,再不走,可能会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贺永宁在喂马,看着一大一小逃也似的走过来,凤眼里闪过一抹调笑,“怎么,受刺激了?”   容煜低着脑袋喂马,红线红着脸道:“扶摇被带坏了,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吓到我了。”   贺永宁心情大好的笑起来,红线和容煜看着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表情一致,呆愣了好久,贺永宁笑够了,瞬间恢复一张面瘫脸,继续喂马去,红线和容煜面面相觑。   看惯了贺永宁绷着脸,这一下子竟然有种被惊艳到的感觉,两个人缓了好久,久到贺永宁和连城、凤扶摇三人用完了早饭,才知道天近正午。   随着日头的移动,连城和容煜一行人也越来越紧张,都在等着楚耀辰的人来传话,凤扶摇坐在树下恢复精神,昨夜实在是太拼命了,有麒麟角在身上也帮不了什么忙。   连城握着手里的坠子,突然想到一件事,靠近凤扶摇,低声问道:“你背后的伤怎么样了?”   凤扶摇啊了一声,回过神,摸摸后背,笑道:“没事了,楚耀辰给我用了最好的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连城神色复杂的看着凤扶摇,不知该怎么说话,凤扶摇顺势倒在连城身上,叹息道:“唉~怀念碧溪村,我想村长他们了。”   连城也感慨,“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回去看看大伙,院子里种的那棵梧桐树,估计长出来了。”   “对啊,我的梧桐树啊,大红应该好好的看着它吧?”凤扶摇瞬间精神抖擞,摇着连城道:“我不管,你赶紧打,打完了我们就回去。”   连城宠溺的看着凤扶摇,揉了揉那头乌黑的头发,“好。”   一直到傍晚,日落之时,还是没有人来通知,贺永宁站在树顶极目远眺,容煜背着手在山包上走来走去。   “来了!”贺永宁突然从树上跳下来,连城和凤扶摇站起身,远处,一个黑影快速靠近,连城对着贺永宁使了个眼色,贺永宁立刻去整顿军马。   那人匆匆而来,气息不匀,是一路狂奔过来,刚停下马就跪下道:“二皇子,王爷传信,立刻进城。”   容煜凑到连城身边,“你当真要信他?”   连城微微一笑,“我是信母妃。”   贺永宁骑马在前,对着身后一众兵马喝道:“走!”   连城本打算把凤扶摇留下,可是凤扶摇铁了心要去凑热闹,并且保证自己一定会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连城知道凤扶摇的能耐,就随她去了,凤扶摇也是第一第参加这种造反活动,兴奋的眼睛又开始变色。   “小姬,眼睛。”连城提醒。   凤扶摇不可抑制的呵呵笑,“狐狸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怎么办,太兴奋了,好久没有打仗了。”   连城扶额,为城里那些叛军赶到悲哀,凤扶摇真是来了兴致,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不需要自己出手,她一个人就能解决所有人,只是自己不能让让她那样做,否则天上那些人,还不知道要对她做什么。   “一会忍住,上次花想容说你插手凡人之事,已经是逆天之举,若是被上面的人发现,肯定又要遭罪了。”   凤扶摇笑眯眯的连连点头,连城越看越不放心,最后只能告诫自己,一会一定要把这个疯丫头看好了。   刚刚到达城门口,就有守卫围了过来,不过看那样子,就知道是来接应自己的,那些人领着连城的人快速奔向皇宫,城里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一大批军队走过,都好奇的探出脑袋。   这半夜行军,难不成是哪位将军回朝述职了?   一批人一直走到皇宫门口,一路顺畅无阻,连城知道楚耀辰在里面帮了大忙,心里又开始纠结,凤扶摇百无聊赖的数着手指玩,一直进了皇宫,来到大殿之前,那里早就聚满了兵马,看起来是要逼宫,楚耀辰站在台阶之上,风轻云淡的看着下面还在大声呵斥 ,企图劝降的丞相。   “好热闹啊。”凤扶摇跳下马,贺永宁看到自己的人没有对方的多也不担心,指挥着手下的人守好自己的位置,容煜老神在在的看着丞相唾沫横飞,楚耀辰冷眼相待。   看来老丞相也不容易啊,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不累吗?难怪有精力搞谋反这种费体力的事。   “今天,这楚国是亡定了,但这皇帝,却轮不到你来做!”楚耀辰指着身后的连城道:“有人比你有资格。”   丞相回头,连城慢慢靠近,眼里带着一丝蔑视,丞相看着这张丑陋的脸,看了半天才惊醒。   “你,你是赫连琛!”   军队里听见这话,纷纷窃窃私语,连城下马,对着丞相笑道;“正是,久仰大名,丞相大人。”   “阿琛,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父皇。”   连城点头,容煜觉得自己一介文人,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甩嘴皮子这种事,连城自己就会,在不行,还有凤扶摇在呢,自己还是去看一看那个皇帝吧,顺便看着楚耀辰,防止他搞出什么事情。   “等等,我和你一起。”容煜绕到一边,跟上楚耀辰。    ☆、大乱(下)   楚耀辰和容煜走了之后,丞相立刻命人将连城的军队团团围住,可惜不知道贺永宁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那么多的人围不住区区一支军队,贺永宁大爷似的坐在马背上,凤眼微眯。   “老丞相,你这将军从哪里找的?不行啊。”凤扶摇指着那个面色铁青的中年男子乐呵呵的嘲笑,连城对着凤扶摇挑眉,赞许,凤扶摇得意的咧开嘴。   丞相当然认识凤扶摇,当初王府里把他的手下一脚踹飞的怪女人,后来被皇上锁在房间里,竟然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最重要的是,那张嘴,绝对想让人用针缝起来。   凤扶摇见丞相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故作惊恐的缩到连城身后,“狐狸,这老头好恐怖,吓死我了。”   连城护住凤扶摇,道;“没事,丑就不要看了,当心晚上做噩梦。”   贺永宁憋着笑在一边看这两人一唱一和,丞相气的吹胡子瞪眼,看凤扶摇的眼神越来越吓人,最后气不过,一声令下,两军开战。   容煜和楚耀辰来到寝宫,楚皇躺在床上,看起来有气出没气进,估计也是不长久了,楚耀辰看到这幅景象,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很平静的坐在床边,容煜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父亲,您不听儿臣的劝,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楚耀辰摸着那张干枯无血色的脸,声音也是无喜无悲,容煜知道楚耀辰这人一向心静如止水,却没想到在面对亲人的生死,也是这么平静。   楚皇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可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楚耀辰却是点头,道了一句我明白,楚皇闭上嘴,那双眼睛慢慢合上,似乎一直都在等楚耀辰来交代什么事情,如今心愿已了,终于可以闭眼了。   容煜凑到跟前,看着已经逝去的楚皇,问楚耀辰:“现在怎么办?”   楚耀辰给楚皇盖好被子,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容煜心惊,楚耀辰这种人,说好听了是超凡脱俗,说难听了就是冷血无情。   “等。”   容煜一个文人,知道自己现在出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添乱,还不如在这里陪着楚耀辰一起等,等到明□□阳初升之时,这天下,就又是赫连族的了。   一晚上,皇城里的哭喊声和厮打声响彻天际,城外的百姓不知道皇城内发生了什么,家家户户都大开门窗,看着皇城的方向。   贺永宁这人,看起来闷不吭声,可是杀起人来,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鲜血四溅,喷得满身都是,竟然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凤扶摇看着那妖异的画面,竟然觉得有些惊心动魄的美。   “今天,一个都不许放过!”贺永宁的瞳孔变的和他的衣服一个颜色,嘴角带着兴奋的笑,手里的剑沾满了血,粘稠一片,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连城和凤扶摇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贺永宁,这是杀红眼了吧?   “狐狸,赶紧让贺永宁停手,他们已经求饶了,不能滥杀无辜!”凤扶摇控制住丞相,对着连城大喝,连城一鞭子挥到贺永宁身边,卷到贺永宁的剑柄上,贺永宁一脚踹开一个士兵,回过头。   血红的眼睛盯着连城,阴测测的威胁到:“你要阻止我??”   连城一个用力,妄图扯下贺永宁手中的剑,岂料贺永宁突然失控似地对着连城攻了过来,凤扶摇头疼的看着朝霞之间,一红一蓝缠斗在一起,狠狠地骂了一句:“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啊?窝里斗?”   丞相见此情景,哈哈大笑起来,嘴里叫着报应,凤扶摇心烦意燥,听见这刺耳的话,一脚踹到丞相胸口,丞相年纪大了,受不住凤扶摇这一脚,当场昏死过去。   “烦!”凤扶摇催动凤琉璃的灵力,飞身加入两人的打斗,连城看见凤扶摇,有些惊讶,凤扶摇对着连城使了个眼色,连城立刻退出战斗,凤扶摇一瞬间消失在贺永宁面前,贺永宁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功,急躁的四处寻找凤扶摇。   “奶奶的!这么爱打,老娘今天把你打到直不起来!”凤扶摇突然出现在贺永宁身后,一道红色的光线困住贺永宁,凤扶摇一个用力,将人从天上甩下去,快要触地的时候及时拉住,连城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   “以后可千万不要随便惹她发脾气。”连城拍着心口躲得远远的。   贺永宁被这一来二去的高空摔刺激的回过神志,双眼又变得正常,此时凤扶摇正拉着人往地上招呼,贺永宁脚尖一点,旋转回身,凤扶摇冷笑,双手微张,贺永宁感到一股力量强制压着自己让自己动弹不得。   “疯女人,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贺永宁大吼大叫,凤扶摇哟了起来,“怎么,清醒了?”   容煜和楚耀辰听见外面的厮杀声停歇,才出来,入眼就是凤扶摇飞在半空,贺永宁被吊在那里,容煜知道凤扶摇不是凡人,可是楚耀辰却不一样,看见这画面,眸子里泛起一丝不可置信。   容煜好心解释道:“扶摇不是一般人,九天上的神仙。”   楚耀辰听闻,哈哈大笑起来,“与天斗,怎么斗得过,这天下,从来都是赫连氏的。”   “哼!你明白就好!”容煜摇着扇子,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连城身边,指着天上的俩人道:“怎么回事?你家这位脾气越来越大了。”   连城看东方太阳已经升起,而广场上还有残局没有收拾,就让凤扶摇放了贺永宁,一行人来到大殿,连城站在龙椅前,看着下面一张张熟悉的脸,会心一笑。   自己要做的事,终于完成了。   今天简直是举国震惊,好好的,楚皇就驾崩了,更可喜的是,赫连氏的二皇子带兵平乱的,如今楚家覆灭,赫连氏重掌皇权,无疑是举国同庆,各地方的百姓知道了这个消息,奔走相告。   昏庸的皇帝终于走了,有明君出现,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   连城是半月后登基的,因为中间处理了许多事情,楚耀辰本来打算去普陀山清修,结果被连城留了下来,贺永宁这暴躁脾气,需要有人来控制,楚耀辰也是武将,正好可以在一边监督,容煜也觉得此法甚妙。   登基那日,容煜准备好了一切事宜,快到吉时的时候才发现连城不见了,宫里找翻了天也没找到连城。   “丞相,这是皇上留下的信。”有太监找到一封信,赶紧交给容煜。   容煜拆开信,上书:容煜,我的鸡跑了,我得去追回来,这登基大典,你看着办啊。连城。   容煜气得一把把信摔在地上,赶紧催促着去找一个替身,同时仰天长啸:“赫连琛!你混蛋——”   连城快马加鞭的赶路,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连城道:“容煜啊,对不住了,鸡最重要。”   碧溪村里,一个红衣女子正在篱笆边挖菜,一只红冠大公鸡凑到她身边,谄媚的叫了两声,红衣女子嫌弃的拿小铲子挥了挥,大公子垂下头,失望的走到一边。   “叽叽叽叽……”一群小黄鸡又围到女子脚边,女子放下铲子,提着篮子坐到院子里的那棵柳树下,择的菜叶子扔在地上,不仅引来了小鸡,老母鸡和大公鸡全都过来了。   红衣女子指着一群鸡道:“大红,老花,看在你们这么尽心尽力看家的份上,以后天天给你们小米吃。”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小米洒在地上,引得一阵哄抢。   女子笑弯了眉眼,端着菜进了厨房。   连城赶到碧溪村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回到自己原来的家,屋里还有灯火亮着,鸡都已经睡着了,连城轻手轻脚的来到院子里,想敲门,又担心那人已经睡了。   “咯咯咯——”还是大红现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因为连城用了修颜丹,这张脸和以前的是天差地别,不怪大红一时间没认出人。   凤扶摇正坐在屋子里收拾连城以前的书,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响动,接着就是大红的嘶鸣声和一个熟悉的声音,赶紧打开门,只见院子里一个男人拎着大红。   “呔!大胆毛贼!竟敢偷老娘的鸡 !”凤扶摇顺手抄起墙边靠着的锄头挥过去,男人一转身,一把挡住那锄头,“小姬,是我。”   凤扶摇看着眼前这张白玉无瑕的脸,放下锄头,那人勾起唇角,桃花眼里闪着丝丝笑意,大红哀鸣两声,凤扶摇一把抢过鸡,宝贝似的揣在怀里,凶巴巴道:“谁是连城?我不认识!”   连城一把拉住要进屋的凤扶摇,可怜道:“真不要我啦?”   凤扶摇甩开,冷哼一声,“我们家的狐狸是个普通的农夫,您可是当今皇上,以后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一个都不能少,他哪能和您比啊。”   连城摆摆手,道:“你是不是在家里酿醋了?我怎么闻着这么酸呢。”   凤扶摇面皮一红,骂了一句不要脸,连城嬉皮笑脸道:“这可是我家,村里人都能作证,你无缘无故跑我家来,还要赶我走?”   凤扶摇笑眯眯的把大红塞进连城怀里,道:“好!我走!行了吧!”   大红鸡脸懵比,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做什么,连城赶紧把大红扔下,一把揽住凤扶摇的腰,将人扛在肩头,凤扶摇只感觉屁股被狠狠地打了一下,当即剧烈地扭动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啊!”边说边用手拍打着连城的肩膀。   “来吧,尽管对我不客气,我受得了~”   门一关,大红站在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老花和一群小鸡仔也站在那里,一群鸡,听见了屋里传来的骂声。   “靠!你敢扒我衣服!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没事,我就检查一下你的背好了没。”   “你的手摸哪里?给我滚开!”   “我就喜欢你这气呼呼的样子,有皇后的威严!”   “□□大爷!老娘什么时候答应要做你的皇后了?别乱摸!我真的生气啦!”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傲娇呢,啧——”   门突然被打开,衣衫不整的凤扶摇气喘吁吁的要逃出来,结果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一把将人给揽了回去,门又被大力关上了。   大红一群鸡被吓了一跳,缩起脖子,互相看了看,估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天色已晚,各自回鸡舍睡觉了。   “赫连琛!你完蛋了!你等着,呜呜呜——”   “就地□□!一会有你叫的。”   结果一会屋里就真的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甜腻妩媚,听的大红一个抖索,从鸡舍里滚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凤扶摇睡的不省人事,身子布满了青紫色的吻痕,肩头还有牙印,连城在溪边打水,看见妞妞一群孩子跑过来。   “你是谁?怎么在连城哥哥家里?”妞妞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然后小脸一红,这人,真好看。   “我是连城哥哥啊。”连城捂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对着妞妞眨眨眼,妞妞惊呼一声,身后的孩子们都叫了起来。   “虎子你长壮实了。”连城拍拍那个胖小子的肩膀,提着水要回去,“要不要去连城哥哥家里玩?”   “不用,我去告诉村长爷爷和阿婶,他们都想死你们了?对了,小姬姐姐也回来了吗?”   “妞妞~”一道虚弱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凤扶摇撑着腰靠在树上,两只腿一直在打颤,妞妞看见凤扶摇,高兴的一把扑过来,差点把人给扑到,凤扶摇用了全身的力气保证自己不摔倒。   “姐姐,你回来了?我天天都给小梧桐浇水,你看它长的好大是不是?”   凤扶摇捏着妞妞的麻花辫,夸奖了妞妞,连城拎水在一边看着,不禁感慨,神仙的身体果然比一般人好,照凤扶摇这恢复的速度,只要自己日夜勤奋耕耘,两年内一定子孙满堂。   凤扶摇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投向自己,立刻抓住源头,连城对着自己高深一笑,凤扶摇想到昨晚的事,抖着手指着连城骂道:“狐狸,你完蛋了!等我恢复了身体,我一定把你的皇宫拆了!”   连城扶住凤扶摇,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会让你一直恢复不了。”然后松开人去屋里做饭。   妞妞看着凤扶摇的脸突然爆红,好奇的拉着凤扶摇的手问:“姐姐,连城哥哥刚刚说了什么?”   凤扶摇尴尬一笑,连城从屋里伸出头,解惑:“哥哥和姐姐生小宝宝给妞妞做弟弟妹妹好不好?”   妞妞立刻欢呼起来,凤扶摇气的胸前起伏不定,心里哀嚎,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不要脸呢。   连城连着哄了凤扶摇三天,最后使了杀手锏,说是如果凤扶摇不在凡间扎根,很快就要回去,只有做了皇后,天帝看在人皇的面子上,也许会放过她,其实这些都是连城自己瞎编的,不过凤扶摇听了却是很认真思考了一番。   然后,凤扶摇就消气了。   “江山为聘 ,万里红妆,众人敬仰,娶你可好?”一日,连城突然拉着凤扶摇在山坡上告白,惊得凤扶摇呆了半天,连城还以为凤扶摇会感动的痛哭流涕,谁知道凤主只给出了两个字:俗气!   连城盯着那个离开的背影,一拍手,瞧自己这脑袋,她堂堂九天凤主,什么荣华富贵没享受过?什么盛世场面没见过。   连城和村长讨教了一番,最后还是一群妇女给出了实质性的意见,于是凤扶摇这些日子总是见连城早出晚归,偶尔还会失踪几天,虽然好奇但又拉不下面子去问,就这么过了两个月,院子里的梧桐树也长起来了。   容煜在宫里忙的要死要活,只等着连城一回来就卸甲归田,再也不要做这劳什子丞相了,简直就是坑人,结果就收到了连城的喜帖。   贺永宁和楚耀辰齐聚丞相府,三人手里都拿着喜帖,面面相觑,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有人来找容煜,请进来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花想容。   “我收到连城的喜帖,想来问问你们,是否一同前去?”花想容许久没见到容煜了,今天一看见 ,眼里就泛起了波澜,容煜没想到花想容会出现在这里,担心道:“你不是不能离开碧灵山的吗?这样不会出事?”   花想容微微一笑,带着一丝清冷味道,“扶摇说得对,总要为自己活一次,神仙,不做也罢。”   于是,贺永宁和楚耀辰向容煜投去了然的目光,容煜有些尴尬的搔搔脑袋,看着花想容的眼神带着一丝窃喜。   农历七月七,乞巧节,凤扶摇本来坐在院子里看着银河,连城突然拉着人往山坡上走,半路还用黑布把眼给蒙住了。   “狐狸,你又搞什么鬼?不对,你最近一个人神神叨叨做什么呢?我总感觉你背着我在做什坏事,你不会是要把我带到荒郊野外杀人灭口吧?”凤扶摇紧紧地抓着连城的手,一步一步小心地往前走,然后就感觉自己在爬坡。   “停。”连城突然将人打横抱起,凤扶摇惊呼一声,赶紧搂住连城的脖子。   走了一小段距离,连城放下凤扶摇。   “先把眼睛闭上。”连城解下黑布条,凤扶摇闭着眼,睫毛颤颤巍巍,连城对着对面那一群人做了个手势,花想容点头。   “好了,睁开眼吧。”   凤扶摇睁开眼,一群萤火虫从草丛里慢慢飞出,漫天流萤围绕著凤扶摇,凤扶摇惊讶的伸出手,那些萤火虫落在凤扶摇的身上,往后退了退,凤扶摇这才注意到,这一片山坡竟然长满了火红的芍药,远远望去,烈烈一片。   凤扶摇痴痴地看着这一切,这时,一只火红的大公鸡从草丛里钻出来,嘴里叼着一块玉简,通体火红,凤扶摇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大红,好奇的看着连城,连城示意凤扶摇接下那玉简,玉简上刻着四个字:钟情于你。   这是芍药花的寓意,怪不得,连城种了满山坡的芍药花,而且,红色的花,红色鸡,红色的玉简,全是自己的颜色。   连城又吹了一个口哨,突然,几千盏孔明灯齐齐升起,每一盏上面都写着凤扶摇曾经对连城说过的话,而且底部都画着一只鸡和一只狐狸,万灯齐飞的场景凤扶摇从未见过,一时间看呆了。   花想容手指一点,那些芍药花瞬间绽开到极致,散发出一股淡淡馨香,凤扶摇闻到这味道,鼻子一酸,这是以前凤母喜欢用的熏香的味道。   “你怎么会知道?”凤扶摇泪眼朦胧的看着连城,孔明灯的光照亮整片山头,照的男人眼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   “是呀,我是怎么知道的?”   凤扶摇看他那样子,破涕为笑,大喊一声:“双笙!出来!你们都出来吧!”   连城笑嘻嘻的看着把戏被揭穿,然后看戏的人全部从草丛里钻出来,凤扶摇见到双笙,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周围的香味被包围着自己,就像是被凤母抱在怀里。   “扶摇,有这么个人肯花心思对你好,你可别再哭了,连城一直在和我打听有什么凤母喜欢的东西,我只能想到这个,你可别怪我多管闲事啊。”双笙拍拍凤扶摇的背安慰道:“别哭了,我们还等着喝喜酒呢。”   容煜拍拍楚耀辰,“兄弟,这种事,讲究缘分的。”   楚耀辰释然一笑,“我只是欣赏她而已 。”   容煜拉着楚耀辰来到连城身边,三个人胳膊搭肩膀,又像小时候那样,傻乎乎的一起笑起来。   “扶摇,你就这样把我丢了!”人群里,突然响起一道抱怨的声音。   凤扶摇抹去眼泪,看着红线委屈的脸,抱歉的抱抱红线,“哎呀,最近太忙了,头昏脑胀的,红线你瘦了哎。”   红线撅起小嘴,不满道:“贺永宁那个坏家伙,我吃他一点东西,他都要记在账上,说是以后要还给他,呜呜,我怎么可能会有钱。“   凤扶摇看红线抹鼻子,众人齐齐鄙视还在赏花的贺永宁。   “你怎么好欺负小孩子?”   “不知羞!”   “红线真可怜。”   贺永宁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愧疚,摘下一朵芍药,“这花,我还挺喜欢。”   凤扶摇一把夺过来,“这是狐狸给我的!一朵花一万两银子,你摘了,以后就养着红线,什么时候把一万两还了,我再把红线带走。”   贺永宁噎着了,他竟然被一个女人讹诈了。   凤扶摇紧紧的攥着玉简,对着大伙挥挥手,霸气道:“回京!喝喜酒!”    ☆、番外   那日正是凤扶摇被打落凡间的日子,龙昊在暗处一直看着,他看见了各路仙家的嘴脸,也看见了天帝眼里的无情,也看见了常曦嘴角的冷笑,突然觉得有些恶心,就匆匆离开了。   走到东海畔附近的一座小山脚下,天空传来一阵凄厉的嘶鸣,龙浩知道那是凤扶摇在叫,不过那是嘲讽的叫声,而不是求饶。   他同凤扶摇一起长大,虽然龙族和凤族往来不多,但也知道这个凤族的小公主性子刚强,小的时候就已经是惹是生非,幼年在龙宫,没少听长辈们谈论这个公主,不过大多数都是在哀叹,凤族怕是要栽在这个未来主子的手上。   龙昊很小,很懂事,族里的长老给他安排的任务全都会完美的做好,他生来就是和这些长老生活在一起,很少见自己的父母,所以最后才养成那种不苟言笑,冷冰冰的性子。   再后来,龙昊有机会和长老上九天给王母贺寿,在瑶池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公主,果不其然,真是一刻都闲不住,自己坐在几案前聆听王母祝词,那个公主就在座位上抓耳挠腮,左右扭动,似乎身子上生了虱子。   凤母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身边那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白衣女子也提醒她注意,她就老实了片刻,王母的话音刚落,她就把面前的蟠桃全部端进了怀里,吃的毫无美感,连上座的王母都无奈地看着她   不过,她似乎不在乎这些,只顾着吃,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来,凤母见管不了她,索性就不管了,龙昊冷着一张脸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有些羡慕这个公主。   身边的长老提醒他给王母献寿礼,他就乖乖的去了,将事先准备好的祝词背了一遍,王母高兴的合不拢嘴,赏了龙昊一对符灵玉,可以常驻青春,他礼貌的道谢之后,回到了位子,王母夸赞了一番龙昊,几位长老甚是满意。   然后,他就发现,对面那位小公主也不吃桃了,一双凤眼怜悯的看着自己,自己觉得心里有些恼火,就不再去看她。   蟠桃会散了之后,凤族邀请龙族去栖梧宫做客,龙昊跟着去了,那个红衣小公主一路上和路过的仙娥打招呼,那些仙娥似乎都很怕她,避之不及,这个人就会哈哈大笑起来,龙昊就会皱起眉头。   在龙族,是不允许这样放声大笑的,会受到责备。   几位长老和凤母聊天,龙昊就被交给那位公主,他那时候才知道,这位公主名叫凤扶摇,取“扶摇直上九万里“之意,心里不解,这分明是说佛祖座下的鲲鹏,为何给凤凰做名?   在栖梧宫后面有一片莲池,莲蓬长的正盛,凤扶摇见龙昊总是冷着一张脸,好生无趣,就拉着人坐了船去摘莲蓬,可惜龙昊受过的教育告诉他,不可以随便动他人之物,就傻站着不动。   凤扶摇逗了龙昊许久也不见人有反应,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没有神色,凤扶摇脾气急躁,看他这样,也懒得理他,就走了,结果龙浩一人在那里,看着满池的莲蓬,慢慢伸出手,想摘一个,躲在暗处的凤扶摇看见了,一下子跳出来。   “好啊!你这个小贼!原来喜欢偷的!”凤扶摇的话说的龙昊脸色发红,急着争辩,凤扶摇哪里肯听他解释,一张嘴唾沫横飞,把龙昊说的泫目欲泣,最后龙昊怒了,一拳挥上去。   事情以龙昊被揪着耳朵带走而了结,自那以后,两个人就少有交集,哪怕后来琉璃凤族灭族,龙昊也没有去九天祭拜,只是托人送了东西去,最后在天上见面,应该就是在广寒宫里了,他俩终于又打了一架。   龙昊听见了哀鸣声,只是紧了紧拳头,很快的回到族里,结果小宫娥就慌慌张张的来报,说是后院种的莲蓬全部被人摘完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龙昊慌张来到莲池边,果然,满池的莲蓬没了不说,那些红艳艳的荷花被摧残的七零八落,当即一甩袖子,要彻查此事。   龙昊回到寝宫,一阵水浪翻腾的声音响起,突然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东西,走到床边的高脚桌旁,一个水晶缸摆在上面,里面是一条黑色的小蛇,周身覆满坚硬的鳞片,不过腹部却是一个大口子。   龙昊伸手拨了拨小蛇,那蛇撩起眼皮,给了龙昊一个白眼,闭上眼继续假寐,龙昊摸了摸他的腹部,那里的伤已经结痂了,很快就能好了。   这蛇,是五个月前龙龙昊去章尾山除妖的时候发现的,因为那处离魔族很近,这小蛇一看就是被魔族人袭击,伤口处还被喂了毒,要不是他的尾尖一直戳着龙昊的脚踝,龙昊都不会发现。   本来就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更何况只是一条蛇而已,人各有命,可是走了几步,这条蛇竟然顽强的拖着肠穿肚烂的身体一直粘着自己,眼里闪着求生的渴望。   龙昊就想起神魔大战的时候,那些龙族的将士,即使被抽筋剥皮,挂在城门口暴晒,可是他们的眼里都带着生的光芒,就像这条小蛇,动了恻隐之心,这小蛇就住进了龙宫。   笨手笨脚的给它包扎好之后,这小东西不感激自己,反而对着自己吐出信子,一副生气的样子,龙昊觉得果然是好心没好报,就要把蛇赶走,结果这蛇立刻变了模样,讨好的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这招,龙昊非常受用。   后来,龙昊给这蛇安了一个家,每天帮它换药,几个月下来,那道足以要它的命的伤口竟然结痂了,连龙昊都很诧异,一条普通的蛇,恢复力怎么会这么惊人。   更奇怪的是,龙昊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怀里有什么东西拱来拱去,冰冰凉凉的,有时候还会缠着自己的腰,早上醒来,发现只是一场梦,可这梦,每天晚上都做,那就奇怪了。   龙昊那么多心思,怎么会不怀疑,这个屋里,就只有自己和这条蛇,如果不是自己做梦,那就是这条蛇在作怪,而且他竟然没让自己发现他的身份,那修为一定很高。   晚上,龙昊睡了下去,半夜,一股黑色的烟雾慢慢升腾,顺着桌子流下去,然后流到床边,最后流到龙昊的身边,见龙昊睡着了,还特意对着龙昊的耳朵吹吹气,这样都没醒,就大胆的钻进了龙昊怀里。   不消片刻,一个面容妖艳的女子出现在龙昊怀里,一张绮丽的面孔撩人心魄,漆黑的瞳孔升起一抹幽绿,紧紧地盯着身边人的睡颜,修长的手指顺着那精致的下颌一直摸到那高挺的鼻梁,最后心满意足的缩进了那宽厚的怀抱。   龙昊终于意识到这条小蛇很难缠,自己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还是着了他的道,看来要另想办法了。   又是一个晚上,龙昊封闭了五感躺在床上,他敢断言,这蛇妖一定用了迷香之类的东西,而且还是针对神族的。   果不其然,到了入夜时分,那个冰凉的身体又出现在怀里,龙昊唇角一挑,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袖子一挥,灯烛燃起,灯光下,一张惊恐的笑脸害怕地盯着自己,眼里带着一丝懊悔。   “你是什么人!”龙昊没想到自己竟然然被一个女人盯上了,这个女人看起来还很熟悉,原来自己救回来的是一个蛇妖。   蛇妖支支吾吾了半天,龙昊不再和他废话,一把扭住对方的手打算给抽了内丹,蛇妖剧烈地扭动起来,结果那被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出来,他穿的是玄衣,本来是看不见血色,可是龙昊的鼻子灵敏,一下子就闻到了血腥味。   “别动!”龙昊呵斥了一声,蛇妖立刻就老实了,乖乖地躺在床上,小心地盯着龙昊的脸色,龙昊抿着削薄的嘴唇,神色复杂的掀开蛇妖的衣摆,果然,伤口又裂了,功亏一篑。   “我养了你这么久,你一下子把我所有的心血全都毁了!”粗暴的把人压在床上,龙昊撕开衣摆,命令小蛇不准动,然后下床去拿药,小蛇躺在那里看着龙昊的背影,眼里露出奸计得逞的笑。   龙昊把药粉当面粉往那伤口上撒,蛇妖一直没有变脸色,静静的盯着那侧颜,龙昊笨手笨脚的包扎好之后,威胁到,“你要是再把伤口扯开,我就把你剥了皮炖汤,知道吗!”   小蛇老实的点点头,龙昊指着水晶缸,“回去休息。”   小蛇摇摇头,龙昊气的手一扬,小蛇立刻把头埋进被子里,龙昊看着颤抖的身子,无奈的把人一拉,“你赢了!”   然后扭头走人,剩下小蛇一个人在床上,可怜的目送那个背影消失,第二天,打扫房间的宫娥在床上看见了一个黑衣女子,当场下的惊叫起来,四处找人来捉拿小贼,龙昊刚刚处理完事情,站在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哭。   “怎么了?”龙昊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宫娥立刻报屋里出现了贼人,龙昊这才想起屋里的小蛇,挥挥手让人退下,然后进到屋里,那女子瑟缩在被子里,看起来好不可怜。   龙昊坐在凳子上,严肃的板着脸,小蛇哭了一会就停了,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龙昊知道她需要休息也就没打扰,只是走到门前的时候突然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关上门,发现有一块砖松动了,搬开那砖块,竟然全是莲蓬皮。   原来是这小蛇偷吃自己的莲蓬!   龙昊拉着人来到莲池边,小蛇做贼心虚的低着头。   “走,摘莲蓬去。”其实也就只剩下几个没成熟的。   小蛇呆呆的盯着地不说话,龙昊负手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等了一会,小蛇看没了人,这才卷起裤脚,嘴里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脚刚一碰到冰冷的池水就打了一个抖索。   “哼!吃你几个莲蓬,是小爷看得起你!你到和我计较上了!”小蛇走到水池边,伸手去拽荷叶。   “原来你喜欢偷!”龙昊站在岸边,冷眼以对,小蛇见被抓住了也毫不羞愧,继续扯那荷叶,龙昊见对方不理自己,双手一用力,就将人从水里提溜了上来。   “放手!”小蛇又开始扭动,龙昊冷笑一声,“吃我的喝我的,还要偷我的,你们蛇族真是没羞耻心!”   小蛇张嘴就是一口,咬的龙昊一把松开手。   “哼!小爷不仅吃你的喝你的偷你的,小爷还睡你的!怎么样?你自己要养着我的,我没求你!”女子,哦不,男子双手掐着腰,气焰嚣张。   “你是男子?”龙昊有些懵。   “对呀!难不成是女子!”   龙昊看着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心里一口老血要喷出来,感情自己每晚抱着睡的,是一个男人?!   “看好了!”那男人一把松开裤腰,裤子掉了下来,然后指着自己的某处对龙昊道:“你有我有,这下总该相信我是男孩子了吧!”   ……龙昊捂住眼睛,这个画面他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比那个女人还不要脸,随随便便的就脱裤子的。   “哎呀!有人!”一把提起裤子,男人躲到龙昊背后,怯生生的露出半个脑袋,其实眼里一直闪着笑意。   过往的侍卫和宫娥纷纷低着头,假装聋瞎,龙昊气的面色铁青,拎着人来到寝宫。   “然后呢然后呢?龙昊把你怎么了?”凤扶摇剥了一地的瓜子壳,眼里冒着精光,对面,伽罗遥喝了一口茶,摆摆手,“还能怎么样,他要把我赶走,我怎么可能走嘛,有吃有喝有暖床的,这种地方打死也找不到第二家的,我就死皮赖脸的缠着他,他每次都把我丢出东海,然后我就在回来,有时候丢得远了我就在外面置办一些东西再回去,你知道的,宫里面的那些小丫头们可喜欢我了,每次回去我给他们带一些胭脂水粉,然后他们就帮我开门了。”   凤扶摇扑哧一声笑出来,斜眼看着坐在一边和连城下棋的龙昊,暗道这真是报应,龙昊这种人,就应该让伽罗遥这种不要脸的人来惩治。   “后来他被我缠得没办法了,就不再管我,你不知道,他家那群小宫娥可有意思了,整天和我说担心他们家主子以后娶不到媳妇,现在有我了,虽然不能生龙崽,但是可以陪着他之类的,哈哈哈,然后,然后,她们就把龙昊给卖了。”伽罗遥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什么吗?龙昊后来怎么了?你快说呀!”凤扶摇急的摇着伽罗遥,伽罗遥抹掉眼角的眼泪,吸了一口气,正欲开口,龙昊一颗棋子飞过来,被伽罗遥接住。   “不许说!”   伽罗遥无奈的对着凤扶摇摊手。   凤扶摇低头看着围在身边同样听的出神的三个小豆丁,附身在他们耳边说了什么,小豆丁们立刻围到龙昊身边,一个一个叽叽喳喳的和龙昊搭话。   伽罗遥靠近了凤扶摇,低声说了一小段,凤扶摇眼睛一瞪。   “真的?!”   伽罗遥忍着笑意点头。   凤扶摇赞叹:“不愧是龙族的人,宫娥胆子也太大了,佩服佩服!”   伽罗遥揉着肚子,龙昊那边被闹得已经下不了了,和连城道了别,过来瞪了一眼还在憋笑的伽罗遥,两个人对着凤扶摇抱拳。   “此去一别,不知何年再见,后会有期。”   “哎?你们要去哪里?”凤扶摇揽着扒在腿上的三个豆丁,好奇。   伽罗遥一下子跳到龙昊的背上,嘿嘿一笑,“老龙要带我去游遍三山五岳,四海八荒,这一去,估计是很久回不来了,有可能救不回来了。”   凤扶摇羡慕的看着笑的满脸灿烂的伽罗遥,低头看着三个小拖油瓶,小拖油瓶们笑嘻嘻的看着自家母后。   “那魔族和龙族怎么办?”   伽罗遥摆摆手,“当初老家伙们要杀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那个劳什子魔尊,谁爱当谁当去,我才不稀罕,老龙找了新的小祖宗去接任龙君,你有空可以去给他贺喜了。”   “那我们告辞了。”   凤扶摇看着良好被这伽罗遥慢慢离开,心里无限感慨,回头,连城正温柔的望着她,眼里带着无限缱绻,凤扶摇牵着小豆丁走到连城身边,连城搂住妻女,看着天边。   “所以,那些宫娥到底对龙昊做了什么?伽罗遥乐成那样。”   凤扶摇调皮地眨眨眼,“你猜。”   连城抱着最小的孩子往屋里走,凤扶摇一手牵着一个,突然一拍脑袋。   “狐狸,我忘了,红线说他最近要调任了,我们要不要去恭喜他啊?”   连城想起刚刚伽罗遥的话,了然一笑。   “的确是大喜,他终于离开那个污浊的地方了。”   一家五口,互相嬉笑打闹着慢慢消失在院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宫娥到底对龙昊做了什么,嘿嘿……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